監察從事是能越過郡、州直接把張理送到陛下案頭的官員。
不敢讓來人多等,裴嵇隻簡單囑咐了張理要恭順,便快步迎出縣衙大門。
“見過何監察,小縣有失遠迎。”張理心中忐忑,恭謹一揖。
“也是本官來的突然,張縣長多禮了。”何韜回個了半禮。
“天氣暑熱,監察快請入內。”張理請何韜坐了主位,裴嵇又與何韜的幕僚互通了姓名。
與許多官員請幕僚作智囊不同,何韜性子更加獨斷專行,從不願聽屬下的建議,隻拿他們當個文書。
所以,與張理簡單聊了兩句天氣和茶後,他便自己切入的主題“日前,本官聽聞縣長抓了一名桓楚的探子。可有審問出了什麼?”
張理一梗,看向裴嵇。
裴嵇心思電轉,道“監察容稟,那桓楚探子被抓後便立刻構陷本地世家,導致縣內群情粥粥。為安民心,前日縣裡不得不把他放了。”
“嗯?放了?”何韜眉毛一立。
“監察放心,人雖然放了,卻還在縣裡。”裴嵇趕緊道。
“既然他被抓後還能攪動縣裡輿情,定是有同黨。張縣長可是想引蛇出洞?”
為了升官,何韜已經認定被抓的必須是個桓楚探子,而且若這能略微牽連幾人把事情弄得更像那麼回事就更好了。
張理還沒反應過來事情的走向,勉強回了句“是。”
何韜的幕僚欲言又止,生怕東翁節外生枝。
裴嵇卻順滑的開口道“其實此人去年就來過費縣,借著給本地世家規劃水利的名頭探查地形,今年再來倒是規規矩矩。東翁履職不過半年,還未能厘清治下,所以至今也沒有他作探的實證。”
先點一句這人是在華仰在任時就開始“探查”的,再說一句縣裡至今沒有實證。
如果何韜來費縣是為了替李氏張目,張理作為縣長已經退了一步,你何韜該乾什麼就乾什麼去吧。
如果何韜的來意是繼續追查,倘應同是探子,對大吳造成什麼損失也是華仰在任的時候沒發現,張理無錯還能拿個首告之功;倘應同不是探子,那後麵也是何韜自己要興冤獄,與張理再無關係。
總之,裴嵇話裡的意思就是要保證張理不擔什麼責任,隻領個小功。
何韜瞥了一眼全靠幕僚連句話也說不出來的張理,沉聲道“履職時間長短,可不是推諉的借口。便是隻一日,該查的該管的也不能置若罔聞!”
張理肚子裡翻了個白眼,隻當他是來替李家出頭的,站起身來硬撅撅的行了個禮道“上官所言極是。可小縣能為不足,之後如何還請示下。”
你要乾什麼你直說吧,彆跟我扯那些沒用的。
何韜的幕僚趕緊打了個圓場,提醒道“東翁也是著急抓出這些蟲豸,好按太子旨意押解他們回都城。”
張理和裴嵇迅速對視一眼,怎麼這事兒讓太子知道了?
裴嵇還在計算得失,張理已經喜出望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