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0章_甚獨_思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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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20章(1 / 2)

陰差陽錯,王校尉就這樣逃過了偽裝成衙丁的南晉細作的暗害。

後來南晉騎兵衝入城內,嚴無疾忙著鎮壓費縣最頑固的反抗勢力南亭侯府,無暇追索一個小小的賊曹校尉,王校尉便趁機隱藏了起來。

甘鬆隻以為他這樣小心謹慎是怕被南晉軍發現,便習慣性問道“王校尉是看病還是買藥?”

王校尉低低道“我急需一些藥材,還請甘鬆大夫千萬賣我。”說著,從懷裡摸出個紙包遞給甘鬆。

比預期重了太多的紙包一入手,甘鬆心裡就打了個突,打開一看,還來不及為紙裡包著的一條金魚驚訝,便見紙上麵寫著生川烏、生附子、砒霜、生馬錢子……

字體章草,筆鋒如刀,寫的全是沾之即死的大毒之物!

再看方子的落款,竟然是已故南亭侯三庶兄的名諱孫叁。

“這……這是要作甚?”甘鬆緩緩抬頭,瞪大的兩眼看向王校尉。

並不多過解釋,王校尉隻盯著甘鬆倉皇的兩眼道“也不止是這些,隻要是同樣‘藥效’不易察覺的都可。有多少要多少。”

“不行!”甘鬆斷然拒絕。

王校尉濃眉皺了皺,“這些隻是定金,事後還有百倍奉上!”

百金並不足以買甘鬆作為大夫的操守,他將藥方和金魚都塞回王校尉手裡“堂裡沒有,請回吧。”

甘鬆逃也似的,要越過王校尉下車,卻被王校尉鐵臂一把拽住“甘鬆大夫,這藥你不賣,今夜枉死的費縣子弟,就要算在你頭上了。”

說著,王校尉又指了指車外求真堂方向,“昨日多少費縣父老無辜受累,更有家小罹難,你就不想替他們做些什麼麼?”

他的話,讓甘鬆的嘴角抑製不住的抽動起來。

費縣也不止求真堂一家醫館,可甘鬆知道他們選擇自家醫館,隻是放心他們師徒不會“投誠”南晉。

至於原因……

甘鬆隔著車廂看向藥堂,求真堂裡麵的傷患好似有所覺,哀嚎的聲音又慘烈了幾分。

終於,甘鬆聽見自己哀聲道“我不要金。我給你個單子,拿上麵的藥材換……百倍!今日就要!”

“可!”王校尉點點頭,又把金魚塞到了甘鬆手裡“拿去換些柴糧吧。”

一條金魚,沉到甘鬆幾乎拿不住“你要的那些……不常用,堂裡沒有多少……”

王校尉一字一頓的重複“有多少,要多少。”

踉蹌著下了車,明白自己要背離醫道的甘鬆推開求真堂虛掩著的門板。

沒了家園,在前堂打地鋪的傷患紛紛向他道

“甘鬆大夫……我太疼了……求求大夫救救我吧……嗚嗚……”

堆坐在地鋪周圍照顧自家傷患的家屬也起身求告“甘鬆大夫,奴這還有根老簪,求大夫給家嚴再開些藥吧。”

早在戰爭真正開啟之前,鎮痛的藥材便或被官府收購一空,或通曉先機的世家們囤積起來了。

若不是求真堂有李氏這幾年的支撐,眼下甘鬆連最低限度的給他們開藥都做不到……

“且……且先忍忍……”定定心,甘鬆暫且安撫他們幾句便大踏步往庫房走。

求真堂的中堂裡,年逾古稀的夏枯正顫巍巍的指著半人高的木人頭上幾個穴位,給兩個年長的藥童講解下針的要領。

這幾處都是可以致人昏迷的穴位,多用、錯用對人的壽數和康健都有貽害,幾乎是才接觸針灸的兩個藥童緊張又迷茫的聽著。

李氏擴張的太快,除了撐門麵的甘鬆,夏枯教出一個徒弟就被李氏弄走一個。

眼下脫木在廣固,通花在南地,最後收的兩個弟子日前去了華靜的莊子上轉悠。夏枯因老邁手抖不得用了,隻能抓兩個還算謹慎的藥童給甘鬆搭把手。

明白師父這是想用此法代替庫存緊張的藥物,適當減輕傷患們的痛苦,甘鬆沒有打攪他們,直接去庫房將王校尉需要的藥草打成三包。

裡三層外三層的將這些大毒包嚴實,仿佛這樣就能將心中的罪惡感隔絕開,甘鬆一回身,就見他的師父正在庫房門口默默看著他。

“……誰要這些?”扶著庫房門框,夏枯如孩童一樣清明的兩眼直視著甘鬆。

垂下頭避開師父的視線,甘鬆低低道“孫三郎君……”

依稀在徒弟身上看到了故人的身影,夏枯閉了閉眼強行切斷對過往的追憶,緩緩轉身離開了庫房。

甘鬆隻聽他背著自己,聲音蒼啞的道“彆用在無辜之人的身上……”

一代良醫的小小請求,驟然失去至親、一心報仇的孫三郎和南亭侯世子會聽麼?

世居費縣的南亭侯,本該有足夠的時間和空間可以騰挪。若不是盧秋倒戈得太快,眼下費縣到底如何還不一定呢!

帝王夷罪臣三族都會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任罪臣族內有遺脈逃脫。嚴無疾人生地不熟、隻有不到一日夜時間“清理”費縣,根本沒有對南亭侯府斬草除根的條件。

何況南亭侯用自己的頭顱、闔府的女眷仆從以及一個冒名頂替嫡長子的七庶子蒙蔽了嚴無疾一時,進而給南亭侯世子和嫡長孫掙了一條活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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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亭侯世子並沒有直接投奔孫三郎,而是去了範生家。

範生沒有絲毫猶豫便收留了他們,今早著人打聽到南晉軍大軍南去的消息後,才偷偷的聯係上了孫三郎。

眼下他們藏身的地方,也是範生發跡前的二進宅院,裡麵都是範氏多代老仆,伶俐不足卻忠心可靠。

“……老侯爺的屍身在下已叫工坊的管事暫且收斂了。頭顱……還在縣衙,那賊子走前吩咐縣內賊曹令史1炮製,說要帶走……”範生還未說完,年不過十二三的南亭侯嫡長孫便猩紅著兩眼,咬牙哭喘起來。

饒是一直麵色鐵青的南亭侯世子,也因難以抑製的憤怒呼吸越發急促。

範生趕緊道“某已托付令史以假換真。等費縣靖平後,便都全了!”

王校尉回來時,正趕上南亭侯世子帶著兒子感謝範生,範生婉拒的橋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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