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雖福德粥還未成,未亡人帶的卻是現成的。”說完,縈芯便當先往賽馬場走去。
除了顧氏人,眾人都以為她是去堆著許多漆盒的顧氏布施場地,結果她和顧毗直接穿過賽馬場和跑道,上了一處看台。
幾個近侍立刻開始著手在看台上搭避風的帳幔的功夫,侍女們已將魯班枕、將軍案1在剛鋪就的厚實竹席上安置好。縈芯坐下時,與顧毗中間的暖爐上,茶爐才熱,橘子已經散發出陣陣果香。
這一出行雲流水的布置,彆人如何看待劉偏不在乎,隻他感受到了李氏下人帶來的壓力!
這個效率,這個儘心的程度,他們這些宮人出身的二皇子府內侍絕不能被比下去!
劉偏是個機靈的,知道釋善遇剛才得罪了定侯夫人,便先遣手下小黃門去定侯夫人落座的看台下問問,給他們二殿下安排在哪了。
小黃門很快回來,稟告道“定侯夫人說並未給二殿下指定看台,若是覺得枯燥可以與她叔嫂一處閒聊。”
當眾跟叔叔同席,平日裡還總在獨居的李府留叔叔夜宿,男女大防鬆散到定侯夫人這樣光明正大的,廣固也是頭一份兒。
她行得端坐得正不在乎物議,劉偏得為他家二殿下在乎!
“……”撇撇嘴,劉偏直接另選了一處背風的看台讓手下內侍們去安置。
孫鑠跟在釋善遇身後去看定侯夫人要布施什麼,就見顧氏下仆將大漆盒堆成個及腰的台子,隻將最上一層打開,裡麵米香撲鼻,朱紅的漆盒裡竟然是近百個一圈套一圈、擺成個滿月的月牙形甜糕!
開府以後總被劉偏灌輸柴米油鹽貴的孫鑠和真的知道現在柴米油鹽糖有多貴的釋善遇,都震驚了。
“這……這些盒子裡都是甜糕?”跟過來的曹縣令瞠目結舌,一時算不明白這些甜糕價值他多久的俸祿。
阿善雖然提前知道,但是看見實物的數量和精美也很震驚,是以他也恍惚了下才道“過節麼。隻是礙於家中錢財不豐,也隻給移民一人一個,甜甜嘴罷了。”
一人一個?
那不就是三萬多個?
那得是多少斤糯米、多少斤紅豆啊?
最重要的是,氣味聞起來這樣香甜,裡麵還放了石蜜嗎?這跟直接混金粉進去有什麼區彆?
對於定侯夫人重新定義了“家中錢財不豐”的標準,眾人震驚之下有誌一同的沉默不語。
很快,第一批移民排著不甚整齊的隊列過來了。
來前被顧侯告知今日不一定能善行善了的羽林衛百人將,立刻請眾人移步看台。
釋善遇還要近距離看看移民狀況,堅決不走。
孫鑠卻被劉偏拽去看台,一步三回頭。
曹縣長今日來此,就是要看著手下和移民彆出亂子的,想走也走不了,何況他是真·家中錢財不豐,除了身上還算厚實的披風啥也沒預備,隻得在二十口大鍋附近轉悠,烤火順便監工。
好在阿善早有準備,讓顧氏親兵在大鍋後麵的空地給曹縣長支了個帳篷,也給自家分發甜糕的仆從們準備了一個。
往帳篷裡的魯班枕上一坐,曹縣長烤著身邊的小火爐心道定侯夫人持家比自己的媳婦有方太多了!
釋善遇心中有事,不肯去帳篷,阿善便給他和幾個沙彌都準備了個小手爐。
施禮謝過,釋善遇抱著小手爐迎向移民,仔細觀察。
這批移民正好五十人,全是婦孺。雖然外表並不很潔淨,但也看得出,他們來前是努力收拾過的。
“見過師父。”
“阿彌陀佛,見過師父。多謝師父掛念我等。”
……
女娘們帶著孩子在釋善遇身前幾步站定,七嘴八舌的向他見禮。
釋善遇一一還禮,從她們雖然激動卻還克製的言談中,聽出她們的出身應該還不錯,便懷疑她們是馬場特意挑出來給二皇子殿下和他們看的“人樣子。”
尤其幾個孩子也很知禮,雖然眼神兒不住的往飄來香甜氣息的地方看,卻也知道要忍耐食欲,等大人們敘過。
因著她們此後還要住在顧氏的馬場裡,釋善遇便也沒追著她們問這幾日的情況,隻道“阿彌陀佛,貧道身無長物,不當一謝。諸位且先去領受顧氏的布施吧。”
“呀!是糕!”
“好軟啊……”
排隊從顧氏奴仆手中拿到甜糕的婦孺們,為它的潔白、柔軟和香甜所感動,很快就吃進了嘴裡。
“哈哈哈……好好吃啊!”
“唔嗯嗯!”
孩子們那嘰嘰喳喳的讚美聲,很快就讓賽馬場上熱鬨起來。
這些孩子身邊都是有阿娘的,很多都吃到了兩個,也有孝順的執意要把甜糕塞到阿娘的嘴裡。
“阿娘你吃,可甜了。”
“阿娘不愛吃甜,小娘快吃,彆叫人搶了去。”
意外嘗到的甜蜜時,經受苦難也會異常鮮明。幾個在這場遷徙中失去親人的女娘一邊吃著香甜的糕,回憶起吃穿不愁的過去,不由珠淚漣漣。
“一人一個,拿了糕的往前走,彆杵在這。”負責監管她們來去的衙丁饞的不行,偏吃不到,便催促她們趕緊往粥鍋那邊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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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有阿娘也沒有甜糕的小沙彌,抱著小手爐羨慕的看著他們,腳步不由自主的跟了上去。
第二波、第三波移民很快就來了,也都是五十人一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