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一片漆黑的通風管道中,蘇子曦伸出手指輕輕掰開一個明亮的口子。她一邊壓低著呼吸,一邊在有限的視線中依次觀察倉庫裡的所有人。
毫無疑問的,除了被挾持的中年人,其他的都是男人的同夥。
當然不止是基於對事情的初步判斷,而是借著倉庫裡那微弱的燈光一一看清了他們幾乎統一的,在右頸上的紋身————
紅色的八眼蜘蛛。
蘇子曦全身心的趴在通風管中,冰冷的鋼鐵和時不時從外麵吹來的冷風,也無法讓她產生一絲一毫的顫抖。她的心已經在這個陰暗的環境裡完全冷卻,甚至連呼吸都變得快要消失了。即使是對環境再敏感的人,也絕對無法察覺到她的存在。她就這樣趴著,俯視著下麵這些逐漸聚攏的“蜘蛛們”。
黑暗中,這個足足有四百平米的大倉庫裡隻有一盞正門口的燈還亮著。少女數了數,視線之內的一共有二十個人。這些人裡麵,有剛剛路過國務卿那些領導者準備拔刀子的人,也有剛剛那個穿著白色禮服的強壯男人。
這些都是反抗組織的人。
儘管蘇子曦清楚的知道這個組織的名字,而且從以往自己調查的經曆來看,這夥人的意圖絕對不會是有益的。既然這些人在這個時間點出現在這個地方……那就絕對是對這所學院,或者今晚在學院裡的某個人有著非分之想。
蘇子曦的呼吸,緩慢…緩慢……
那些人在微弱燈光的照明下,逐漸往倉庫正中心的位置靠近。而越在深處,周遭環境也是越黑,自然那些人也都打開了手電筒。直到那幾束光線靠近,照在地上,蘇子曦才看到了在最黑暗的深處,還坐著一個人。
但是隨著光線的折射,蘇子曦在看到坐在椅子上的男人後,原本趴在管道的身子更是立刻將臉貼在這鋼鐵上。
椅子上的男人穿著印象中很張狂的紅色風衣,下身同樣是紅色的褲子。在這個人的麵前,則是那個強壯的男人所“邀請”來的那位中年人。他的雙眼和嘴都被封住了,除了不斷的呻吟以及劇烈的反抗之外,再也無法做出任何動作了。
既然已經知道了躲在這裡麵的一共有二十一個人,而且是敵人,那她便立刻下定主意離開這裡。
好奇,本來就不是一件好事。太多的好奇,總有一天會影響到自己的生活,改變自己的性格,甚至會把自己的性命給送掉。
這是地下世界教給蘇子曦的道理,當初正是因為她沒有遵守這個規矩,鼠目寸光地為了錢而去挑戰“永夜議會”的權能,才會被現在坐在椅子上,那個有著一頭金色挑染短發的男性殺死。
“主人,那些炸彈已經全部都安裝好了,隻要時間到了,我們就能夠立刻引爆。到時候,沒有任何東西能夠逃出去。”
這一刹那,蘇子曦原本後退的大腿貼在鐵麵上戛然而止。
那些炸彈……引爆……
金發男人點了點頭,那張在黑暗中完全無法捕捉到的瞳孔轉到麵前,看著在椅子上劇烈掙紮卻毫無作用的男人,輕輕的笑了。
蘇子曦停住了。她在等待,因為剛才的那一句話,蘇子曦不得不停下原本打算回去的腳步,而停留在這裡繼續等待。
爆炸……這個詞語代表著崩塌和毀滅。那麼對於自己來說,一旦這個學院爆炸了的話,那就代表著有幾率會被困在這裡,或者埋在這裡,然後被下麵的這些人趁著混亂收掉性命。
時間一到,就能隨時引爆………時間…時間……?
是在什麼時間,和什麼樣的地點引爆炸彈,才能夠將這所學院裡所有的人通通關住呢?
她猜不到,此刻的她也沒心思去頭腦風暴彆人指定的詳細計劃。
回去。
現在她最需要做的就是回去。應該聽從“父親”的話,老老實實的待在莊園裡,賞自己的花,睡自己的覺。而不是在這裡再一次看見自己的夢魘!
蘇子曦屏著呼吸,繼續緩慢的後退。她的動作很慢,比起來時更慢,慢的就連在下麵安靜閒聊的“蜘蛛們”都無法察覺。因為對於他們來說,上麵這個通風管道流動著的隻是風而已,並沒有人能夠打斷他們此刻的清閒。
而基於這一點的,正是因為他們認為現在這個地方是安全的,自由的。也正是因為安全和自由,他們的聊天內容也從死板的任務報告變得豐富了起來。
“主人,您這次的準備可真是絕殺啊,到時候,我們不僅能捉到那個‘鱉’,還能給繁天市狠狠地來上一耳光。看這個地方還敢自稱是世界上最安全的城市嗎?哈哈哈。”
金發男人沒有回答,隻是很舒服的點了點頭,然後徹底放鬆神經,躺在椅子上露出不可一世的冷笑。
“主人,您說要是我們這次任務圓滿完成之後,會長會給予我們什麼樣的獎勵呢?”
“你說什麼呢?!上次我們被姓蘇那個小子把組織的資料差點都扒了個一乾二淨,反而害得會長的計劃白白拖延了這麼久的時間,會長不僅沒有責怪我們,反而還幫我們的間諜身份重新修複了。我們將功補過都來不及,你怎麼還有臉去討要會長的賞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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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個開口的男人閉上了嘴,同時低下頭,露出一臉悔悟的表情。這時,蘇子曦一路尾隨的那個強壯的男人卻走到了金發男人的身邊,單膝跪地,有些疑慮地說道
“主人,我們要抓的鱉應該隻是那個當官的,還有他的兩個兒子吧?可是我剛剛發現,‘言’也在這個學校裡。要不要連同‘言’,一起做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