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饒!
不同於外麵的青天白日,牢房內角落四處都已燃滿火盆,可依舊陰森森地籠罩著一片暗黑色,火焰星星點點搖曳著,光影斑駁難辯,藍秋端跪在其中,較空曠的地麵上,打了一束她的身影,影子如身正般不歪不斜!
易雲終於抽空束緊了發帶,才緩緩開口道;“祝老頭你可真敢說,也不怕閃了舌頭!”
“放肆,易錄事,你這是想以下犯上嗎?我還在這裡容不得你放肆!”餘仁幕一臉的怒色,中氣十足的聲音在沒有實牆的牢房裡久久回蕩著。
易雲嚇得一個哆嗦,立刻躬身施禮“下官冤枉啊!”聲音裡竟帶了幾分撒嬌的語氣,又是惹得那位黑臉大人臉上又黑了幾分,易雲隻得識相地閉嘴。
“藍參軍,你來回答,此時因何緣由?所告何事,所因為何,與此事何乾?”
“一劉氏老嫗苦主,狀告祝世榮所求無路!皆因她家獨子近日書院被火燒一案牽連進獄,本是例行盤問,可誰曾想時任司法參軍的祝世榮,竟然典刑忘法、桃代李僵地把他頂替做了年前一起藥材命案的死囚犯問斬!”
那祝世榮也在一旁早已哭喊申冤,痛哭流涕,悲愴鳴曲“藍秋,我與你無冤無仇,為何要如此冤枉啊,分明便是你因私攜恨私自鎖拿,欺上瞞下想對我屈打成招呀!大人,請您明察秋毫啊!”
“你這是狡辯。”
“你這是誣陷!”
兩人你一言我一句一時竟爭論不休,那餘仁幕被兩人也是吵得頭暈腦脹,氣大卻無處撒,轉頭又問藍秋“既有冤屈,人證可有當麵指證?”
藍秋聲音一頓“申冤那晚,老嫗已被祝世榮殺害。”
“藍秋,休得胡說,那人是上吊自縊,定是誣告後怕此事泄露而自縊。”
藍秋雙眼猩紅,“祝世榮昭昭白日,你也不怕報應!”
“既無人證,緝拿朝廷八品命官可有文書?”
見藍秋一副挺身而立,卻無半點推辭之詞“藍參軍,你好大的膽子,無證人竟敢越權私自緝拿,來人啊!立刻給我緝拿……。”
“大人!”
餘仁幕終於亂中抽空看了一眼易雲,對他那平日裡不著調的乖張行為向來是嗤之以鼻的,那怕現在難得地衣冠正適,恭敬有禮,但不知為何總覺得他下個動作就會讓人錯不及防的意外。
“哦!易錄事這是準備公然違上徇私哦!”
“大人,小的不敢。”
“不敢,我看你是敢得很!”餘仁幕本就生得端正嚴肅,這一生氣就立刻臉拉得老長,那氣勢就壓得你輸了幾分。
還好,易雲這人臉皮厚!
“大人,這易雲向來是圍著藍秋轉,此刻定然要使詐為她說情。”
“易雲,本官正在親審驗核官案,你最好能識時務。”
這下好了,有了這祝世榮見風使舵地加油添醋,那張老臉饒是如易雲這般臉皮厚都有些消受不起。
“大人譽清官風,小的定當是竭力相輔,那敢有半分懈怠之心。”
“最好是這樣,來人啊!把藍秋押下去好好審審!”
“隻是……。”
此話一出,餘仁幕大大地甩了他一個果不其然要生幺蛾子的了然,隨後便是狠狠地剜了兩眼,光是這眼神都能對他淩遲處死般。
“易錄事慎言!”
易雲有些不知死活地笑了笑,看來這厚臉皮也是日益增厚的節奏。
“那日,長史大人閒來無事非要拉我出去逛街散步,途中偶遇一劉氏老嫗攔街喊冤,這長史大人向來宅心仁厚,便秉公辦理了此案,這是苦主狀詞。”
說罷,易雲還真從那寬大的衣袖裡掏了半天掏出了一張皺皺巴巴的草紙。
一旁的餘仁幕的眼神從看你有何能轉到不可思議,最後就剩……。臉色也是幾度翻轉,越來越……。
“給我!”這語氣怕是消耗了他半生修養了吧!
還真是一張訴狀,言辭懇切,字跡生硬潦草。
這次祝世榮徹底地信了,但心底還是垂死掙紮著“不可能,一定是這易雲偽造的。”
“這是劉氏前幾次狀告府衙的訴狀,可做對比!”說罷又從袖中取出一疊整齊的草紙。
餘仁幕接過,確是朝廷封存的府衙訴狀,且筆跡並無出入。
“此事一出,長史大人悲天憫人,更是感觸劉氏言辭懇切,雷厲風行地命下官徹查此案,我這裡還有長史大人親下的文書。”說擺還從袖中取出一封保存完好的文書遞上。
這確定說的是嚴懷普,彆看他名中懷普天下,可是出了名的老奸巨猾,這次林盛清上任平陽府刺史,與本應順位而升的彆駕從事史兩勢而立,雖一邊從四品,一邊正四品,可一邊是地方勢力盤根錯節彆駕而居,另一卻隻能是勢單力薄捉襟見肘。那老家夥向來是驅禍避事,稱病裝傻的蒙混過日,今日怎麼就鑽進了這是非。
可彆駕大人那裡知道,這老奸巨猾的長史大人正在長史府上,悔恨被人算計的滋味!
餘仁幕接過文書,雖不是嚴懷普那老家夥的親筆錦書,卻上麵也大赤赤的蓋著他長史府的官印。
餘仁幕輕蔑一笑“茲有錄事易雲可堪重用!他嚴懷普手底下是有多缺人,偏要看上你易錄事。”又抬頭橫看一眼易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