萬千寵愛之玉埋深宮!
此時此刻,侯大苟正在氣頭上,他回答藍曉虎道“如果你這麼想,未嘗不可。”
“哈哈哈哈……去吧,叔父,你去吧,他早已經死在我的手裡,已經成為一具臭不可聞的屍體了。我看你要他這具屍體有什麼用,用他來阻擋明廷的千軍萬馬嗎?如此,我倒想見識見識。”
“你……你簡直是喪心病狂。”
藍曉虎從地上爬了起來“我沒……”
“轟……”他的話隻說了兩個字,剩下的,便被一聲巨響掩蓋中。一道閃電從黑壓壓的雲朵中竄了出來,好像一條全身發白發亮的巨龍。亮白刺眼的閃電把漆黑如墨的天幕撕扯開來,天地間一片大亮。那道能量巨大無比的雷霆從天直直躥下,奔著九層崖的祭壇凶猛砸去。
大自然所擁有的力量是極為恐怖的,讓當時的人們不敢有他想。那道雷落如一把從天而降的寶劍,以無可匹敵的速度插進了九層崖的祭壇,“轟……”整個大藤峽都在震顫。隨著雷落,祭壇那裡的岩石、人或者獸的骨頭離弦箭一樣四處亂射,當以一種極其完美的弧度落向山寨的時候,被這種奇異景象震撼在當場的人們中,才有人首先回過神來,紛紛找掩護躲避。那些反應稍微遲鈍一些的,躲閃不及,被堅硬的石頭棱角或者人獸尖銳的骨頭砸傷了頭顱、刺傷了麵容,更慘一些的,碰到了攢射而來的小顆粒,小顆粒鑽進了肉裡,血如泉湧。
就這麼點功夫,九層崖便有幾十人受傷,哀嚎聲、慘叫聲從山寨的各處傳了出來。
雷電釋放出的是可以摧毀一切的能量,以祭壇為中心向外劃一個十多丈的半徑,根本不可能有生命能幸免於難。而在整個祭壇周圍,能把這可怕的力量引導過去的,就隻有捆綁著柳仕元的那根黑鐵柱子了。
藍曉虎從侯大苟的身後衝了出來,望著冒著濃煙的祭壇,失心瘋一般狂笑著“哈哈,屍骨無存了,你們看,天神連屍骨都沒準備給柳仕元留下。叔父,你自己也看到了,是天神,是天神這麼做的,這事兒可和我不相乾。”
侯大苟見他這般癲狂,氣極了也恨極了,伸出他那巨靈神掌一樣的大手,狠狠鉗住藍曉虎伸向祭壇方向的手,一下子剪到了藍曉虎的身後。藍曉虎一吃痛,哎喲一聲,身體順著被反剪的手,背向了侯大苟。侯大苟用儘全身力氣往前一聳,把藍曉虎向尤彪那裡推了過去“尤彪,我不想見到他,把他給我關起來。”
兩名一身腱子肉、體態健碩、擁有如山岩般線條的瑤族士兵一左一右,像扣押犯人一樣,把藍曉虎按得隻能低頭看地,等待著侯大苟下一步的指令。他們是侯大苟貼身的兵衛,根本不用擔心藍曉虎會對他們打擊報複。
在九層崖寨,關押犯事之人的地方有幾處,什麼人關在什麼地方,什麼人需要關在什麼地方,都是有講究的,都要最高首領下達命令,因為它直接關係到被關押者以後的命運,生死輕重全部都在侯大苟的命令裡。
一時之間,他們並沒有聽到侯大苟說什麼。
侯大苟不說,兩名瑤族戰士便靜靜地押著藍曉虎等待著。
他們這一生,就是侯大苟的兩個影子,隻有緊跟著的本分,沒有說話的必要。
呼嘯而起的風夾雜著大雨,把山寨燃起的火把悉數吹滅。整座九層崖寨隻有幾點如豆般昏黃的光亮,所有人都躲在某處,隻探出上半身,看著侯大苟,等待著他對藍曉虎命運的裁決。
看著擰巴著腦袋,仍然不知悔改的藍曉虎,侯大苟真恨不得把他關進代表即將麵對死亡的房間,然而,他的腦海裡浮現出了藍受貳曾經和他私底下談心時候的畫麵,“曉虎這個人雖然號稱我們大藤峽第一勇士,不過他有勇無謀,做事兒易衝動、不計後果,不能堪當大任。以後,如果某一天,我戰死沙場。大藤峽就交給你了,曉虎也交給你了。我知道你這個人做事兒鐵麵無私,不過哥哥求你答應我一件事情,賣一個麵子給我,萬一,萬一曉虎日後做出哪怕潑天的大禍,我請求你饒過他一次。我隻求給他這一次機會,以後,我也就不問了。”
侯大苟的耳畔,這段話一直在回響。終於,侯大苟無奈地搖了搖頭“等一會兒,把他押到柴房,讓他麵壁思過吧。”
聽到這句話,侯大苟感覺如芒在背,他覺得,身後有無數道眼光正看著他。那一道道眼光裡,不再有崇拜,而是質疑,質疑一向執法如山的大首領為何會對藍曉虎網開一麵,難道大首領也是一名徇私情的人嗎?
侯大苟有些無地自容,羞愧之情襲遍了他的全身,他覺得很冷。
雨打在身上,濕透了衣物,再經山風一吹,當然冷,然而,更冷的,是侯大苟的心。
奇襲梧州府這一場仗他打得可謂是酣暢淋漓,不過,在打掃戰場繳獲戰利品的時候,他從一名為了活命願意投靠大藤峽軍隊的明朝把總口中得知,明朝為了徹底解決燃燒了上百年戰火的大藤峽義軍,正在秘密集結軍隊,從全國各地挑選精銳,準備對大藤峽來一次空前絕後的打擊,這件事情據說前前後後已經準備了三四個月的時間,軍隊差不多已經處於隨時開拔的狀態,隻不過領兵的將領人選遲遲沒有敲定下來,由此可見明廷這一次的決心,一旦確定下人選,可想而知,那將會是怎樣雷霆迅猛式的推進,未來,他有可能麵對異常殘酷的戰爭,絕非對付以前那幫庸才輕鬆。
現在,他更需要機智百出的柳仕元的輔佐。
當侯大苟正陷入冰窟之中,徹骨透涼的時候,柳仕元和紀羽瞳在祭壇上卻是另外一番光景。
天上剛澆下瓢潑大雨,紀羽瞳便站起身來“仕元,我們要趕緊離開這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