包一刀一攤雙手,做出個無奈狀道“如此說來,我和我的祖先們豈不是宮裡幾代宮人們都痛恨的人?難道這些天我耳朵根發熱是因為罵我的人太多的緣故?”
小飛道“那倒不至於,像這種活,你們不乾,自然還有彆人來做,都是奉命行事,誰若是恨上你們,是他們沒長腦子,不懂事兒,活該挨這一刀。”
包一刀道“小飛公公這麼通情達理,我老包很是感激不儘。有你們的理解,我們做起事兒來,負疚感能少不少。”
他剛說完,小飛話鋒一轉,道“但是,包大爺,我還有但是呢,所以,你彆急著謝我。怎麼說呢,你做的畢竟是斷人子孫根的活計,就算不會遷怒於你,但是看到你,心裡頭總是彆扭的,總是會把你當成始作俑者。包大爺,我這麼一解釋,你說說,沒個事兒,迫不得已的情況下,誰會輕易到你這裡討酒喝。”
聽到這裡,包一刀一臉的委屈,拉長著臉道“說來說去,我還是落不下個好兒啊。”
小飛道“感情。就拿我來說吧,每次看到你,我這心裡頭就琢磨,我進宮那陣子,年紀還小,事兒記得不太全,腿襠裡挨得這一刀,是不是你給操辦的。”
包一刀把雙目瞪得跟牛眼珠子一般大,道“小飛公公,這玩笑可開不得,你彆跟我老包說,你不知道自己身上那個寶貝兒在誰那裡,咱們做淨身師的,也是有很嚴格的行規的,幫哪一位公公淨了身,大家夥兒都會十二分小心地保管封存著公公們的子孫根呢。”
小飛由於還沒有長成,包一刀又比常人高出半頭,所以,當小飛走到他身邊的時候,隻能拍了下包一刀的左臂,道“瞧你那慫樣,我還真是和你開玩笑呢。”
包一刀誇張地撫了撫胸口,道“哎呦喂,我說小包公公,乾咱們這行的,彆的事兒都好拿來當玩笑話,剛才您說的那事兒,可是萬萬開不得玩笑的,您一個大喘氣,我可是半天喘不過氣來,差點兒翻了白眼。”
小飛道“好啦,好啦,不和你開玩笑。你乾活的手法夠利索,腦袋怎麼轉得那麼慢。咱身上掉下來的是什麼,那是咱的命根子,沒了它,下一世即使有幸再次投胎做人,它不在棺材裡,爺們兒還得少一塊不是。早兩年,我就打聽到是誰幫我淨的身了。”
包一刀脖子伸長了,問道“敢問小飛公公,寶貝兒贖回來了沒?”
小飛道“不提這事兒我還不生氣,提起來我就惱得慌。贖回來?哪有那麼容易的事兒。幫咱淨身的那位大爺,心可不是一般的黑。”
包一刀道“誰啊,這是?”
“還有誰?難道你們淨身師個個都黑著呢。”
包一刀道“哪兒能呢。誰?”
小飛道“姓金的那位。”
包一刀一拍大腿“嗨,他呀,他是出了名的心狠手辣。怎麼樣?沒少被他訛詐刁難吧?”
小飛指著包一刀的臉,幾乎要戳到他的鼻子道“瞅瞅你那幸災樂禍的勁兒,我真想一個大耳刮子搧過去,簡直是麵目可憎之極。”
包一刀道“天哪,真是冤枉死人了,小飛公公,你哪兒看出來我幸災樂禍了。”
小飛道“瞧你那笑嘻嘻的樣子就來氣。”
包一刀道“都說愛屋及烏,沒想到恨屋及烏來得更厲害,他得罪了您,我又沒得罪您,再說了,我也不能本著臉和您說話哇。”
小飛道“你就當我拿你出氣了,行不?”
包一刀點了點頭,道“行,當然行了,這還是我的榮幸呢。”
小飛向包一刀大倒苦水道“唉,我這點月例銀子,省吃儉用的,就是為了贖回寶貝兒,可就他要那個價,還得一年多光景呢。”
包一刀道“啐,老金可真不是個東西。”
“因他,我真是橫看你們淨身師不順眼,豎看你們淨身師不順眼,憑什麼我們身體上要挨一刀,錢袋子還要挨一刀。可憐我們少得可憐的月例銀子,平日裡自己花用都不夠,哪還那麼容易攢下來,這些年,我連點好東西都沒置辦上。過年過節的,大家都賭錢玩兒,我隻能湊在一旁過過乾癮。”
包一刀訕訕地賠笑道“這是祖上傳下來的規矩,沒辦法,小飛公公,我先在這裡替他向您賠個不是。不過這老金獅子大開口慣了,一而再再而三的壞我們的名聲。”
小飛道“這叫什麼,這叫一粒老鼠屎,壞了一鍋粥,應該早點把他從淨身師的隊伍裡踢出去。你們的銀子不少了,不能貪心不足。”
包一刀道“小飛公公,您也不用太計較這件事兒,您瞧瞧您,跟著蔣公公辦差,已經今日不同往時了,聽說蔣公公著實用心在教導您呢,說不定過兩年,您就能當上太監,到了那個級彆,手指縫裡麵露點銀子就能把寶貝兒贖到身邊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