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炳文見萬遠一飲而儘,生性好勝的他哪肯在拚酒這方麵屈居人後,大嘴一張,咕咚咕咚,一碗酒幾乎一滴不剩。
“好,懷公公、朱大人、柳公公以及眾位弟兄都是海量。今天,大家敞開了懷,千萬彆拘束啊。”
萬遠話音剛落,他的那群親兵們又搬過來幾壇酒,拍開封泥,殷勤地倒著酒。
柳仕元特地留心了下,所有酒壇子在外觀上並無區彆,不一樣的地方在親兵們搬酒的位置。
由於今晚參與宴會的人比較多,所以萬遠特地調了四十壇酒過來。
這四十壇酒在不遠處擺放整齊,分為兩層。端給懷恩他們的,是上麵一層,而給鷹揚衛的,則是下麵一層。
“鐺鐺鐺……”隨著一連串有節奏的敲擊聲,十多名全副甲胄,一手持刀,一手拿盾的兵士跳著來到了校場中央,他們帶著騰騰殺氣,刀背敲打著盾牌,進行著隻有在軍營中才能見識到的舞蹈。
朱炳文正興趣盎然地欣賞著戰舞。突覺被人碰了一下。
他側過身,看到柳仕元正站在他身邊打著晃兒。
柳仕元晃晃悠悠地端著碗,道“朱……朱大人,我是第一次跟隨懷公公辦差。如果有任何做得不到的地方,還請朱大人多多諒解才是。”
就像沒有站穩一般,他一頭栽進了朱炳文的懷中。
朱炳文正皺著眉,心道這柳公公怎麼這般沒輕沒重,卻聽到柳仕元小聲道“朱大人,酒有問題。”
說完,他從朱炳文懷中往後一掙脫,道“不用大人扶,我清醒地很。大人,我們乾……”
朱炳文心眼遠比他的長相多,他心念一動。看了看柳仕元。
柳仕元雙目炯炯有神,哪是喝醉了的狀態。
柳仕元豪爽地吞了一大口酒,緊接著卻有“噗……”地一口吐了出來。
周圍不明就裡的三千營軍官們爆笑了起來。
“有什麼好笑的,秀才嘛,都是這個慫樣。你們一個個大老粗能喝些馬尿很了不起嗎?”
說完,朱炳文把碗摔到一邊,換他假裝替柳仕元拍著背部。
朱炳文道“是不是下了毒?”
柳仕元道“沒有,隻摻進去了少量的麻藥,喝多了會嗜睡而已。不過,據我估計。若是今晚睡死了。那麼這一輩子就醒不過來了。”
朱炳文道“瞧這情形。我今天晚上是躲不過去了。等一會兒,我會支會百戶他們。他們以及兵士們全權交由你來指揮。柳公公,懷公公的安危就交給你了。”
柳仕元道“朱大人放心吧,隻要我但有一口氣在,絕不會讓人傷害懷公公一根寒毛。”
“好,那就好。”
他們兩人隻來得及簡單交談幾句,萬遠便拎著酒壇子走了過來。
萬遠一搭朱炳文的肩膀道“朱大人,柳公公不勝酒力,咱們絕不勉強。不過,如果我沒看錯的話,你可是千杯不醉的量。咱們兩人今天也算不打不相識,我們今晚不醉無歸,怎麼樣?”
“好,既然萬大人這般大氣豪爽,我舍命陪君子又何妨,走,帶我認識認識鷹揚衛的弟兄們。”
朱炳文的手繞過萬遠的臂膀,兩個人勾肩搭背地向主陪區走了過去。
大概走出四五丈,朱炳文猛地拍了拍腦門道“你瞧我這豬腦子。”
他轉過身衝著飲酒正酣的下屬,扯著嗓子吼道“你們他娘的以為自己是誰,是鷹揚衛這幫弟兄們,幾個月沒碰過酒嗎?前些天老子才請你們吃過酒,彆他娘的見了酒就像見到女人似的,都給老子留著點量,明天點卯,誰若是起不來,老子軍法伺候。”
兵士們隨將官們時日久了,性子會和他們的主將越來越像。朱炳文手下這幫人,乍看起來都跟五大三粗缺心眼兒一般,但是,他們每個人都是內秀的人,聽到朱炳文咋咋呼呼地臟話連篇,第一個反應是,前些天沒有喝酒哇,接著,他們的反應是,不好,有問題。
於是,萬遠的人再上前勸酒的時候,他們便耍起了滑頭,能躲的躲,能吐的吐,本來有著一斤酒量的人,立馬連三兩酒也喝不下去了。
彆看他們好像喝得不是很多,但是一個個醉得倒比萬遠的人快得多,還沒半個時辰,便倒下去一片,被各自的親兵像拖死狗一般拖到了一邊。
看在眼裡,萬遠是喜在心頭,他認為是麻藥起了作用。
畢竟,這麻藥沒有下他的肚,他也不知道會是怎樣的症狀。他看了看朱炳文,隻見朱炳文腳步虛浮,兀自在那裡打著晃兒強撐,裝作關切地問道“朱大人,你是不是醉了?”
“醉……笑話,這點酒老子就醉了……呃……”
話還沒說完,他打了一個酒嗝,一股難聞的味道傳了出來。
萬遠聞著這味兒,趕緊捏住了鼻子。
“嗬嗬……你瞧你那……”
朱炳文仰麵咕咚一下,倒在了地上。
在朱炳文也醉倒後,校場上,除了柳仕元外,懷恩等人再也沒有一個清醒的了。
柳仕元滿麵愁容來到萬遠身旁,道“萬大人,懷公公和朱大人都醉得不省人事,這可如何是好?”
萬遠道“這有什麼,請柳公公指揮各位大人的親兵,把他們扶回中軍大帳,待會兒我自會親自監督人熬煮一些醒酒的湯給他們喝。”
正在這個時候,柳仕元突覺腳下的大地微微震顫起來,遠處隱隱約約傳來了戰馬“啾啾”的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