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走出昭德宮後,朱見深問程歡“程歡,內藏庫在什麼地方?”雖然他剛才對萬貴妃講內藏庫距離昭德宮不近,但是其實他並不知道內藏庫的具體所在。
程歡道“回皇上的話,到內藏庫真的如您所說,還有好一段兒路呢,到哪裡曲曲折折的,奴才一時半會兒也說不清楚。”
朱見深道“說不清楚就不說,待會兒你在前麵引路便是。”
朱見深坐上龍輦,程歡道“起……”
一群抬著龍輦的宦官小心翼翼地抬起了朱見深。
然而,還沒走出多遠,朱見深卻向程歡問了一個問題“程歡,你說內藏庫的人認不認得朕?”
程歡道“皇上您天子之尊,他們怎能不認得?”
朱見深道“不要說這些奉承的話,朕的意思是朕從來沒有去過內藏庫,若是朕著了便服前往,以你的名義去辦差,你說他們會不會發現?”
程歡為難道“這個……”
朱見深道“實話實說,否則朕一定辦你一個欺君之罪。”
程歡連忙道“皇上,您著了便裝便是龍隱於野,他們肉眼凡胎的,哪是說瞧出來便瞧出來的。”
朱見深道“哎,這話朕愛聽。回寢宮,朕要換一身便裝。”
就這麼著,朱見深換了一身顯得非常素淨利索的衣服,舍棄龍輦,由程歡引路,一路興致勃勃地往內藏庫而去,他一臉的眉飛色舞,就好像是發現了寶藏的窮小子一般。
雖說平日裡養尊處優,但是畢竟年輕,程歡走得已經有些乏力,朱見深卻依然精力充沛。
就在快到內藏庫的時候,朱建生停下了腳步。
“程歡,你聽……”
“皇上……”
“噓……”
在他與程歡都停止了走動後,一陣清脆的歌聲從內藏庫的大門飄了出來。
這是朱見深從來沒有聽到過的曲風。
當然,獨特的曲風對於無所不有的皇帝來說早晚都會能夠聽得,真正讓他為之傾倒為之迷醉的則是正在演繹這首歌曲的人,好像無論什麼樣的歌曲從她的喉嚨裡發出後都能變成世界上最美妙的樂曲。
她的聲音空靈地如同在幽穀老樹上的黃鶯發出的輕啼,輕柔地如同在河床裡緩緩流瀉的涓涓流水拂過石頭的動靜,舒服地如同炎炎夏日裡偶然刮起的一陣微風,乾淨地如同傳說中的天籟之音。
程歡可能是習慣使然,在朱見深站定後突然張開嘴,看那樣子便是要喊“皇上駕到。”
見程歡如此不解風情地要大煞風景,朱見深哪還顧得上帝王之尊,一把捂住了程歡的嘴,惡狠狠瞪了程歡一眼。
朱見深的舉動把程歡嚇得夠嗆,一下子跪倒在地上。
朱見深壓低聲音道“起來,你給朕起來。”
“皇上,奴才知道錯了。”
“就你這樣子,進去準定壞朕的好事兒,朕命你站在外麵候著不許動,若是有彆人來,替朕攔著不許打擾。”
朱見深的興趣越來越濃厚,在聽到裡麵的聲音後,他自言自語道“真沒想到,看管內藏庫的居然是一名宮女。朕倒要看看是聲如其人呢,還是僅止是長了一副好嗓子。”
他想敲門進去,手一沾門板,卻閃出了一條縫。
其實,紀羽瞳和朱見深是前後腳到的內藏庫,許是大藤峽那個“紀羽瞳”魂魄生活習慣的關係,那裡路不拾遺夜不閉戶導致了紀羽瞳在進入內藏庫後隻是隨手帶上門,常常忘記從裡麵栓上。
今日,她例行公事般擦拭著內藏庫櫃子的表麵,即使櫃子被她清潔地一塵不染。
乾著手裡的活兒,紀羽瞳又思念起柳仕元,便輕輕哼唱起她和柳仕元在大藤峽一同唱過的山歌,歌曲裡充滿了她對柳仕元的眷念之情。
紀羽瞳唱得聲音很輕,不過內藏庫隻有她一人待著,所以是一處極靜的所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