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不來,晚不來,偏偏這個時候來。
四目相對,趙客嘴角不由得抽搐了幾下後,倆眼珠子溜溜打轉,突然伸手一把抱在血屍的大腿上。
“王猝啊,你可算是回來了,我怎麼攔都攔不住啊,你老婆……我……我對不起她啊,我命都豁出去了,可你娘,硬是把孩子給……”
趙客沒能說完,就見血屍的雙瞳驟然瞪圓起來。
哪怕趙客說的話前後狗屁不通,可他老婆和孩子,這兩個詞他隻要聽到,本來就已經憤怒的他,一下就急了。
將趙客提在麵前,張張嘴,一股濃烈的惡臭,差點讓趙客先吐出來。
沙啞的聲音問道“我孩子怎麼了!”
看王猝越是著急,趙客心裡一陣偷笑,卻越是吊著他胃口。
趙客拿手擦了擦眼角,反正黑燈瞎火的有沒有眼淚,鬼都看不見。
哽咽的聲音,聽著就讓王猝快要急瘋。
“孩子……孩子……他才那麼小,最喜歡你給他的小皮鼓,都是那個老太婆,哎呦,他們現在還在裡麵,打算把你孩子給……”
“啊啊啊啊!”
看趙客羅裡吧嗦的說了一堆廢話,王猝那雙眼裡布滿血絲,雙手把趙客舉過頭頂,往身後一摔,不再聽他廢話,直接邁步衝了進去。
趙客甩了個狗吃屎,在地上打了個滾,眼見王猝大步流星的往裡麵走,一擦嘴角的血跡,臉上頓時揚起笑容來。
“喂,這邊!”
這時候草叢裡王麻子冒出頭,揮揮手示意趙客趕緊跟他走。
這裡麵都要亂成一鍋粥了,此時不跑,更待何時!
然而趙客沒理他,拍拍身上的土,跟在王猝後麵往裡麵走。
開玩笑,折騰了這麼久,趙客就等著這場戲呢,況且自己不添油加醋,再來個火上澆油,自己白挨了這一摔。
還沒走進門,就聽院裡傳來一聲痛苦的哀嚎聲。
一地的碎肉,已經分不出來,那個是胳膊那個是腿。
看著麵前滿地的碎肉,連個輪廓都沒有了,王猝不由得悲從心來,痛心疾首的雙拳錘在自己的胸口上,咣咣的作響。
“兒子!”
看著突然衝進來的血屍,雖然渾身上下,早已經是血肉模糊,除了一個人形的輪廓外,男女都未必能看的出來。
但依附在王凱身上的上王老太太,卻是一眼就認不出來,這不就是自己的兒子麼。
一聲兒子,王猝的神情頓時呆滯片刻,循著聲音抬起頭,就見王凱的臉上,隱隱間浮現出王老太的麵容來。
老太太的模樣變得清晰起來,一頭白發滄桑,雙眼看著麵前的王猝,悲從心來,“我可憐的兒啊,娘找的你好苦啊。”
聽著麵前已經許久未曾聽到的聲音,王猝目光變得朦朧起來,連身上劇烈顫抖的肌肉也隨之開始平靜下來。
多好的母子相見的畫麵。
可惜,卻被一聲不和諧的聲音打斷掉。
“阿彌陀佛,冤冤相報何時了啊,老太太您又是何必呢,你兒媳都被你給大卸八塊了,再者您孫子那也是您親孫子,您何必下此毒手呢?果然最毒婦人心啊。”
趙客說著走進門來,一臉悲天憐人的神情,無奈的長歎口氣。
王老太看到趙客,心裡就惱火,更何況對方還是拿著自己的家醜來說事情,無疑更加的羞惱。
“臭和尚,我家的事情,輪不到你管。”
“阿彌陀佛,貧僧既然遇到,就不能不管,虎子那孩子多可愛啊,你居然還能下如此毒手,真是喪儘天良!”
聽到虎子兩字,本來心情稍有平複的王猝,猛地一跳,雙眼頓時變得陰沉下來。
這是他個孩子起的小名。
但一想又覺得不好聽,隻有在沒有旁人的時候,自己和孩子娘這樣叫他。
此時趙客喊出來,無疑令王猝神情驚駭的同時,對趙客的話又有了幾分信服。
王老太根本就不知道趙客在說什麼。
隻當是趙客故事重提。
“哼哼,那個賤人我就算是把她千刀萬剮,我也不解恨,至於那個野種,一看就不是我王家的種,我算是便宜它了,沒讓它受什麼罪,不然我早就把它丟進油鍋,這麼多年我……”
王老太話沒能說完,王猝就已經受不了了,氣急,怒急,像是一頭出籠的猛獸,發狂般的大吼上一聲,撲向王凱。
“我殺了你!!”
這麼多年了,自己苦守在這片大山。
把自己的妻兒藏在這裡。
不求彆的,隻求躲在門外,聽聽院子裡那個小皮鼓的聲音。
偷偷隔著門縫看一眼,兒子臉上的笑容。
恍惚中,自己好像又回到了從前,妻賢子慧。
哪怕隻是躲在外麵,悄悄的看上一眼,王猝知足了。
他知道,妻子不嫌棄自己的模樣,但他卻很少進門,因為他擔心自己的模樣,會嚇到了孩子。
已經人不人鬼不鬼的自己,這裡就是他心裡最後的一點溫存。
他想過原諒,想過放下,隻有化去一身的屍煞,或許就能夠和妻兒一起投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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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他心中唯一的念想。
這些年,他已經感覺到,自己快要把這件事情給忘記,孩子每日的笑聲,總會讓他充滿了動力。
可即便躲開,卻已然沒想到,自己母親竟然尋上門來,重新將他再次打入了深淵。
可笑的自己,居然沒能守護好他們。
“恨啊!”
王猝垂著頭,撕心裂肺的高吼出這兩個字。
撲向王凱的同時,他的拳頭驟然以難以形容的速度擊出!收回,再擊出!再收回!再擊出!
沒有什麼高深的技巧。
也沒有任何特殊的能力加持。
唯有的隻有令人心驚的力量和速度。
第一拳揮出的時候,速度便有明顯的增加。
而他第二拳揮出的時候,已經帶出了殘像。
第三拳攻出的時候,已是飄渺無形,幾乎就像是一陣風掠過那樣!
“不對!”
王凱神色驟變,但發現自己想要退後已經來不及了,這頭血屍的實力遠遠超出他的預料。
王凱並不知曉。
當年,被判剝皮的時候,王猝的內心是怎樣的複雜。
默默承受下了一切罪名,算是為母親賠罪。
但得知自己妻子的屍骨還欠缺許多,王猝在牢房裡,內心飽受折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