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非長兄臨終托孤,她都不知在他手裡輪回多少次了。
裴太妃的自信,被他的輕慢和不屑擊碎,轉而愈發狂躁。
“不要以為你做了幾日皇帝,就能為所欲為!”
“想你死的人千千萬,你不會有好下場!你就等著蜀國來找你算賬,奪取你的江山!”
趙元璟垂首看看懷裡的人偶,複又昂起下巴,嘴角噙著的冷笑似冰刀,刀刀刮在裴太妃身上,紅潤的薄唇翕動,吐出一句輕蔑的譏嘲。
“蠢婦。”
裴太妃被他激怒,想要掙脫招財和進寶的桎梏,與他拚個你死我活,被撲過來的小裴氏死死壓住。
“太妃,您就同聖上認個錯,莫要再冥頑不靈,危及小主子們的性命!”
蜀國與趙皇室清算,福王這支小宗安能有命在?
若起戰亂,屆時生靈塗炭,她就是禍國殃民的罪人。
下這樣的賭咒有何用!
徒增帝王不快。
“我沒錯,錯的是他,是他霸占我兒的皇位,專寵虞氏,冷待裴家,不敬我!”
裴太妃用力踢踹與她作對的小裴氏,把怒火都發泄在她身上。
“這皇位是大郎用命給我兒掙的,給我掙的,我不讓,我不讓!”
小裴氏扭住她亂揮的胳膊,鎖住蹬踹的雙腿,悲痛的勸她“請您憐惜憐惜孩子們吧。”
“我憐惜他們,誰憐惜我?”裴太妃又哭又笑,使出蠻力同小裴氏扭打在一起,“太後本該是我!他們夫妻應該跪我!”
“所有人都應該跪服於我!”
“不要說了,求您不要再說了!”小裴氏鬆開她的胳膊,流著熱淚去捂她的嘴。
招財和進寶撒開瘋魔的裴太妃,退後看著她們二人互毆。
俏娘被啃食完,血和碎肉流一地,阿虎坐在森白的骨架邊,饜足的舔舐爪子。
周都尉敲響殿門,高聲通稟“聖人,留守皇城的十六衛將軍求見。”
聽到十六衛的守將都來了,趙元璟舒朗的眉宇輕挑,清潤的眸子掃過倔強的裴太妃,傲嬌的投向大殿正門。
即便有千千萬萬人想殺他,還有嬌嬌保護他!
進寶正要打發心腹去開門,小裴氏倏然打了個寒顫,用力甩開還在發瘋的裴太妃,慌張的朝禦座方向爬去。
“聖上,求您再饒恕我們這一回,罪婦保證,餘生都將為您和皇後殿下祈福,再不敢妄生歹念!”
裴太妃伏在地上冷笑“求他做甚,他答應過大郎,不會殺我們母子,他敢動我,就是背信棄義!就是不忠不孝!”
小裴氏心裡苦,他答應趙元瑾不殺他們母子,可沒答應不殺她和大裴氏。
再說,皇帝要取人性命,何須親自動手!
這道門一打開,謀逆的罪名就要攤至明麵,再無轉圜之地。
提及趙元瑾,混沌中的大裴氏忽而清醒,像隻喪家的落水狗一般,四肢並用,快速爬到小裴氏身邊,後悔的哭求。
“罪婦鬼迷心竅,萬不該用舊物複幸,算計聖人,罪婦願以死謝罪,求您寬赦罪婦家人。”
死到臨頭才悔悟,因為江心兒這個廢物,賠上全家的性命不值當。
她旁的女兒不是與王孫為貴妾,就是嫁入公侯之家做正妻,兒子皆是流內官,兒媳的出身也都不低。
她家早就因趙元璟改換門庭,親戚也跟著雞犬升天。
他雖不肯再見她,卻也沒有下手打壓。
“聖人給過你們多少次機會,現在醒悟,卻是晚了。”招財都不知說什麼好,十六衛的守將來到上林苑,定然是宮中的清剿已結束。
小裴氏還知道懸崖勒馬,她可是一條道走到黑。
她親手給三皇子一件百家衣,勾起聖人幼時記憶,得到一次麵聖的機會。
可她做了什麼?
幫助裴太妃重得聖心,與她一起將俏娘帶到禦前,熱情的引薦,想將皇帝殺死在床笫間。
悔過嗎?
或許吧。
後悔走錯路,後悔謀劃沒有成功。
“哈哈哈哈哈,你求他?”裴太妃笑的眼淚四飆,“這就是他做的局,他連最愛的聞氏都不放過,他會放過你?”
猛然被她點醒,大裴氏胸腔震動,癱軟在地上喃喃“原來如此……”
她做這一切,說是為了江心兒,那也不見得,隻怪她利欲熏心,還想再往高處搏一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