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蘅將碎藥丸撿拾乾淨,準備丟棄。莫待忙要了過去“我好不容易才弄到手的寶貝,可不能丟了。有了這玩意,配置解藥就容易得多。”
“公子不讓我動手,就是為了等胡冰清自己把藥拿出來?”
“不然怎麼辦?硬搶?這麼重要的東西她肯定藏得隱秘。”
而你出言相激的目的則是為了讓她想不起來這碎藥。謝輕塵沒將自己的想法說出來,微笑道“幸虧有你解圍。你得罪了胡冰清,以後要小心行事。”
“得罪?談不上。小心行事更是不必。胡冰清是個聰明人,知道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道理,她不會來招惹我的。我很好奇,她為何要對你下毒手?而且還這麼明目張膽。”
“這件事還得從頭說起。當年,魔界戰敗求和,蕭堯為顯寬容大度,先後派了不少人到魔界,名義上是出力相幫,實則是安插人手,暗中監視。幾年後,這些人大部分都投靠了輕晗,冥頑不靈的也都被鏟除了。輕晗繼任君位後,蕭堯又故技重施,收胡冰清為義女,封嘉和公主,賜與輕晗為妻。胡冰清剛到魔界就跟輕晗攤牌,說她是蕭堯派來的細作。若要她不透露魔界的消息,就彆限製她的自由,乾涉她的私生活。作為交換,她也不會做危害魔界的事。當時魔界勢弱,為長遠計,輕晗隻得妥協,依著她的意思簽下契約,任由她為所欲為。胡冰清善舞,也愛舞,卻始終不滿意自己的琴師。她知道我善琴,就想讓我做她的琴師。我不答應,她便以輕晗和輕雲的性命相要挾,逼我吃藥。”
“吃了這藥,你就會乖乖聽話?”
“是的。據說這藥是從七星湖流出來的。”
“七星湖?那不是雪重樓的居所麼?”莫待聞著碎藥,眉頭皺了起來有海棠的香氣。“輕雲和二公子知道這件事麼?”
“輕晗為了魔界眾生夙夜不懈,宵衣旰食。我不能為他分憂,也不想成為他的絆腳石。而輕雲素來最心疼我,如果他知道胡冰清這樣對我,怕是會不管不顧鬨得天翻地覆。上次他回來看我,剛好撞見胡冰清來天心閣。我隻好騙他說胡冰清送藥是想討好我,讓我教授琴技。這藥很厲害?”
“厲不厲害都沒關係,反正你也沒吃。”
“輕晗私底下跟我說過,凡是胡冰清送來的東西,能拒收就拒收,不能拒收也決不能入口。我一直記著他的話,不敢掉以輕心。”
“我突然想起來一事。昨日我在街上閒逛,聽百姓說起二公子,竟無一人以君王稱。這是為何?按理,魔君可是一國之君。”
“輕晗說過,魔界一日不複興他一日不稱王,百姓自然不用對他行君臣之禮。”緩了緩,謝輕晗又說,“上至國之重臣,下至販夫走卒,都清楚輕晗的強國之心,也都盼著魔界強大,不再受人鉗製。所以魔界上下才會同心同德,忍辱負重,奔著一個目標去。當然,明麵上的說法是不與蕭堯並肩稱王,以示尊卑。”
慕蘅正悶頭擦胡冰清坐過的地方,聞言將抹布使勁一甩,恨聲道“尊卑?何為尊?何為卑?魔界原本是一片與昭陽國接壤的無主之地,因其貧瘠荒蕪,治理困難,三界誰也不要。後來,不堪戰亂之苦的人為了活命,逃亡至此,建立了臨時家園。他們相互扶持,雖艱難倒也安平。再後來,不管是人間界,仙界還是妖界,都將窮凶極惡之徒驅逐至此,將這裡搞得亂七八糟,烏煙瘴氣,還滿心厭惡地稱其為魔界!魔界因他們而生,他們卻不論前因,反倒大談尊卑,說這裡藏汙納垢,乃賤民所居,不恥為伍,成天的喊打喊殺!如今看到魔界在曆任魔君和二公子的管理下欣欣向榮,人妖仙和平共生,又都想來分一杯羹!還能再無恥些麼?最可恨還數蕭堯,竟將魔界視為其附庸,百般踐踏!簡直不能忍!”
“你今天火氣咋這麼大?這些莫公子都知道。既然蕭堯享受高高在上的感覺,那就讓他享受好了。他越瞧不起魔界就會越放鬆警惕,他放鬆了警惕我們才會安全,我們安全了才有時間和精力籌謀大事。以一時之辱換累世安好,有何不可?”
“大公子倒不拿我當外人,竟將這等機密之事說與我聽。”
“輕雲喜歡的人不是外人。”謝輕塵的嘴角浮起一抹笑意,“這麼些年,我還是第一次見他看一個人時那麼情難自禁。你對他而言,不隻是朋友。”
莫待愣了一愣,默坐片刻後道“可我不能給他更多。你勸勸他。”
“情之一事,是旁人勸了就管用的?既然勸沒用,倒不如順其自然。”
“就怕順其自然的結果是辜負。我不忍看他難過。”
“隻要值得,就不是辜負。反正我把他托付給你了,請你護他平安。”
莫待笑了一笑“護平安是件大事,我得好好敲一筆托管費才行。”他指著那本琴譜問,“可否借我一觀?就當是付費了。”
謝輕塵的手輕輕摩挲著琴譜,極具愛護之意“莫公子懂琴?師從何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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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略懂。”莫待雙手接過,逐頁翻看。沒翻幾頁,一枚綴著九顆烏青色珠子、暗香盈袖的圓月形書簽赫然眼前。“這是……這書簽好特彆。可有名字?”
謝輕塵托書簽於掌心,望著幽幽翠竹輕輕一聲歎息“這是解意,是我一個朋友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