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思被看穿,雪重樓惱怒至極,脫口道“是,是我殺的方啟信!你能奈我何?”
莫待噗嗤笑了“好好說著話咋又急了?我剛才已經說過我沒有證據,你怕啥?”
“怕?我怕誰?我不過是覺得話都說到這個份上了,再裝糊塗也就沒意思了,不如開誠布公,省了諸多口舌。”雪重樓調整了一下心情,恢複了醫仙斯文溫和的模樣,“你說的這些都對。隻可惜,沒人替你作證,那些該死的神隱後人隻能繼續神隱,私通魔族的罪名你也還得繼續背著。”
莫待連聲歎道“棋差一招,棋差一招啊!老天爺不給他們活路,我也愛莫能助了。”
“有一點我沒想明白,人死如燈滅。你死了,方文遠又怎麼會知道是誰殺了他兒子?”
“方啟信確實是驕橫跋扈,桀驁不馴,可這並不代表他就見識短淺。這一點,你應該比誰都清楚,不然你也不會選他替你暗中打探各方消息。而方清歌之所以縱容他,也絕不僅僅是因為他方家外戚的身份,而是看中了他的心機與才學。知道他背著你吃下的那顆藥丸是什麼嗎?”
雪重樓吃了一驚“他真背著我吃了藥?是什麼藥?”
“瞧,他多有能耐啊,連你都沒看出端倪。那藥是方老將軍為那些赤膽忠心的死士準備的獨門秘藥,以防他們死在無人知曉的地方,屍首腐爛為泥,不能重歸故土。這藥可保證服用者的屍體三年不腐,還能在對方身上留下一種隻有方老將軍才聞得見的特殊氣味。臨死還能想得這麼遠,我也隻能說聲佩服了。”
雪重樓抬起胳膊聞了聞衣袖,又故作鎮定放下“簡直是胡說八道!”
“既是胡說八道,一笑而過便罷。自古冤有頭債有主,隻要方啟信的那襲白衣沒濺上你醫仙的血,你就不必擔心他化作厲鬼找你索命。”
“白衣?你誑誰呢?那晚他穿的是黑色衣服,連鞋襪都是黑的!”雪重樓戳穿了莫待的謊言,得意洋洋地道。“你說得有鼻子有眼兒的,我差點就信了你的鬼話。”
“方啟信死前穿著什麼衣服,原沒人知道。醫仙怎就一口咬定是黑衣?”
“這……這還用想麼?哪有人夜行穿白衣的,太惹人注意了。不是麼?”
“這話你不用跟我說,跟你身後那位解釋吧,他信才最要緊。不是麼?”
“哼,又想誑我?”細微的摩擦聲從背後傳來,雪重樓倏地回頭,正對上方文遠一半戴著鐵灰色麵具,一半鎖滿風霜的臉“你……你怎麼來了?”
“老夫不該來?”方文遠挺拔健碩的身軀像大山一樣壓迫著雪重樓,深邃的雙眼中閃爍著的刀光劍影驚得他連連後退。“老夫不來,上哪兒去見識這麼精彩的聊天。”
雪重樓強作鎮定“你都聽見了?”
“聽見了。該聽見的,不該聽見的,老夫都聽得一清二楚。”方文遠替莫待止了血,一撩衣袍在台階上坐下,握著劍柄的手老繭疊老繭,傷痕疊傷痕。“在老夫弄清楚啟信的死因前,莫公子還不能死。”
雪重樓移動腳步,試圖找機會開溜“仙後有令,不許任何人私下探視。你這是公然挑戰仙後的權威!”
“有你在,怎麼能叫私下?”方文遠洪亮的聲音有著難以抗拒的威嚴。“莫公子,老夫乃軍旅之人,素來不喜歡拐彎抹角的你猜我想。老夫就問一句你說的可是事實?”
“千真萬確。老將軍若有疑惑,不妨進入七星湖查看,真假自有分曉。”莫待流露出少見的尊重之色。“老將軍節哀!啟信小仙聰明,臨死前吞服秘藥,留下了線索。再者,那日他被夏姑娘的毒蜂所傷,脖子上會有傷痕。醫仙之所以沒見到傷痕,我猜多半是被人為地藏起來了。隻要找到他的遺體,所有的謎團都將會有答案。”
方文遠盯著雪重樓道“聽清楚了?如果你想自證清白,就帶老夫去七星湖轉一圈。隻要七星湖沒有啟信的屍首,老夫絕不會為難你。”
雪重樓一甩衣袖,大聲道“我七星湖乃仙界禁地,豈是你想進就能進的!”說著便又要扇莫待耳光,“看我不撕爛你這張誣賴人的臭嘴!”
一把黑如陳墨,已有缺口的寬口劍削斷雪重樓的一片頭發後,頂在他的眉間“醫仙記不得老夫的話麼?老夫說了,在弄清楚事情的真相前,莫公子不能死。再敢亂動,明年的今天,仙帝要掃的墓就又將多一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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