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看見梅染,也感覺不到他的靈力,他不在這裡?他們居然不用幻術騙我?沒理由!該不會真的是我過於多心了,這不是幻術結成的幻境,是現實。雪重樓再次巡視周圍,終於放下心來想必他們知道我會防範,幻術對我作用不大,索性不用了,這倒也不失為明智之舉。他又去看方清歌,見她發愁的樣子是那般熟悉,更加確定了自己的想法。為防萬一,他還是決定再試探試探。“不是說七星湖的結界是梅染和小閻王聯手破的麼?怎麼沒有看見梅染?他人呢?難不成,這事是小閻王一個人乾的?”
“這話說得!本王好歹也是個王,哪能那麼不懂事,無憑無據就跑到七星湖撒野。梅染那廝還在閉關躲清靜,結界是你家仙後下令解開的,為了解方老將軍心頭疑惑。”小閻王假模假樣地對剛到的方文遠揖揖手,“老將軍辛苦!”
“小閻王搭台子唱戲,還請了這麼多人看戲,更辛苦。”方文遠繞著一處尚未坍塌的房舍走了幾圈,用劍敲了敲門板,“老夫一進七星湖就聞到了啟信的氣味,一路跟著過來就到了這裡。可這裡什麼也沒有,真是奇了怪了!”
“老將軍若不嫌棄,小王倒是可以幫忙。”小閻王朝空中嗅了嗅,指著緊挨著那房舍後用盆栽圍起來的小花園道,“那地方鎖著一縷冤魂,老將軍不看看麼?”
方文遠叫過兩個兵士,示意他們將花園挖開。功夫不大,花園被掘地三尺,每一塊土疙瘩都被搓成了可從指間流出的細土,也一無所獲。
雪重樓藏住心頭得意,痛心疾首地道“這些花都是絕世名品,我花了很多年才培育成功了這麼幾株。你們要怎麼賠?”
“彆著急嘛,誰賠誰還很難說。”小閻王用扇柄敲敲那幾個花盆,笑道“本王從前見過一個無頭鬼,她是被自己的丈夫夥同情婦謀殺了的。負責辦案的官員找到了她的身體,卻找不到她的頭顱。你們猜,她丈夫把她的頭埋在哪裡了?”
那兵士機靈,抬腳踢碎了一個葫蘆形的花盆。花盆碎了,泥土掉了一地,露出裡麵倒放的被剃光了毛發的頭顱。他拔掉種在頭顱裡的花,弄乾淨裡外的泥,露出頭顱本來的樣子——方啟信的樣子。在他的耳根處,一朵閃著微光,牡丹形狀的傷疤赫然眼前。
夏天第一個叫了起來“牡丹!”
方文遠接過頭顱聞了聞,神色悲憤“沒錯,是我兒!”
一時間,七星湖中沸反盈天,片刻後便隻有竊竊私語,然後就落得一片死寂。
莫待那廝誠不我欺!方啟信果然擺了我一道!雪重樓想著自己與莫待的對話悉數被方文遠聽了去,如今又證據確鑿,再想抵賴也是不可能,便整整衣衫,笑道“瞧你們這些不懂憐香惜玉的粗人!這花淩波最是喜歡,我尋遍三山五嶽,費了九牛二虎之力才給他找來了這麼一株。可這小東西總是蔫不拉幾的,我想是不是缺營養了?就找了點好肥埋在花盆裡。果不其然,隻幾天的功夫它就開出了漂亮的花朵。淩波高興得不得了,白天晚上都抱在懷裡舍不得撒手,隻偶爾放在這裡吸吸地氣。今日被你們毀了花根,淩波該傷心了。”
方文遠怒極反笑“我兒活著時沒有建樹,死了能滋養花草,倒也不算白活!”
“對嘛,對嘛,這麼想就對了嘛!人哪有不死的,隻要死得有價值就不必遺憾。”
“他的身體呢?”方文遠問道,“該不會也做了花肥?”
“我每天處理的死人實在太多了,哪裡記得誰埋在哪裡。你容我想想……哦對了,我想起來了,我嫌挖坑太麻煩,就隨手把他扔進七星湖喂魚了。瞧,一點也沒浪費。多好!”雪重樓說著笑著,帶著幾許癲狂與狂浪。“實話告訴你吧,我一點都不後悔殺他,誰叫他有眼無珠,惹不該惹的人!他是自尋死路,爾等莫怪我無情。”
“惹?他惹你什麼了?就因為他對雪淩波言語無狀?”方文遠一步步逼近雪重樓,“他有失禮越矩之處,你大可以管教他,為什麼非得殺了他不可?”
“笑話!他是沒爹沒娘的孤兒嗎?你這當爹的都不肯花心思管教,他又不是我雪家的親屬,怎麼倒要我費心管教?我當然是找最便捷最省事的法子,既讓他得了教訓,又讓我心情愉悅,兩全其美。”雪重樓看著殘垣斷壁、滿目破敗的七星湖,想著往日的熱鬨氣象,不免有些灰心。又見眾掌門一個個虎視眈眈,仙門弟子大多橫眉怒目,而方文遠的兵士更是刀劍相向,隻等一聲令下便將自己斬於劍下,心中又生出幾分悲涼。他知道大勢已去,卻不願就這樣認輸,不由得慶幸自己已早早地想好了退路,不怕離了琅寰山就沒有去處。隻要今夜能全身而退,東山再起不是問題。他想好脫身之法,正待依計而行,忽然看見雪淩璧被押了過來,形容十分狼狽。
“師父,師父……”雪淩璧哀聲叫道,溫厚的麵容上布滿了誠摯的悲痛。他從袖中取出一副卷軸,雙手舉過頭頂。“師父,您的書房和臥室都被他們燒了。徒兒拚死拚活,隻從臥室裡搶下了這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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眾人見那卷軸被燒了一角,原本雪白的絹布被煙熏得有些黃了。左右兩朵牡丹花吊墜因為雪淩璧的顫抖輕輕搖晃著,十分美麗。
雪重樓臉色大變,烈焰掌隨即出手,直奔卷軸和雪淩璧“把它給我!”
小閻王哈哈一笑,取走卷軸,又一腳將雪淩璧踢到季曉棠身後“啥玩意這麼神秘?本王來瞅瞅。”說著,就要開卷查看。
“住手!”雪重樓高聲叫道,神情頗為著急。“小閻王,你不是想知道當年神隱事件的來龍去脈麼?我可以告訴你。但是,你必須答應我一個條件,把卷軸原封不動地還給我。”
小閻王一腦門疑惑“這到底是什麼,竟值得你開這麼大價碼?惹得本王更想看了。”
“我已經是死罪了,你看了卷軸我也還是死,於我並沒有什麼損失。可如果你看了卷軸就永遠不知道神隱事件的真相,這個局你就白做了,這在你可是天大的不值。”
“爺爺的,竟敢威脅本王?”
“交易而已,談不上威脅。”
“也是。行,本王答應你。”
雪重樓跪倒在地,對方清歌行了君臣之禮“仙後,臣有罪,且罪該萬死!臣的罪行有三其一,臣於偶然間得到薔薇的種子,明知是魔族之物,卻沒有及時毀掉,為今日之禍埋下了禍根;其二,異想天開,妄圖逆天而行,煉製出神藥,幫助我仙界戰士獲得長生與神力,提高戰鬥力,以守仙界太平。為此,臣以三界無辜者為實驗品,引發了神隱事件。多年後,臣得知莫待乃魔族中人,便想用他來試藥,又苦於沒有機會。於是,臣將薔薇荊棘鞭獻給仙後,欺瞞仙後說它隻是臣研製出來的屠魔鞭,隻是取了一個和魔物相同的名字,以期達到震懾效果,不會對人體造成大的傷害。仙後寬仁,有心饒莫待一命,這才以它代替原來的行刑鞭;其三,因為一點私心,臣殺害仙門弟子方啟信,萬死難贖其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