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根寶音信全無,也不知道人家幾時能回來。這段日子他是很煎熬的。
那個老小工告訴他,樓上五層有個房間,通風得很,稍微拾掇拾掇就能住人,但是呢,一般人,老板不同意住,誌高想去找老板談談這事,但又一想老板不認識他,肯定不同意,那就很沒麵子,還是讓根寶去問,畢竟人家跟老板熟悉,辦事也老練……
再說長林去縣城辦完事,有個熟人叫他喝酒吃魚,說是親戚從廈門帶來了一條魚,肥得增火,何不一起嘗嘗?他婉言謝絕,告彆熟人,他漫無目的地走在茫茫人海中,這樣走著,他時而感到憂心忡忡,時而感到心情輕鬆愉快,他也搞不清楚自己究竟是什麼感覺,總得來說,他情緒很不穩定。
當他走到短途車站大門口時,卻看到了一個熟悉的身影,他以為自己看花了眼睛,仔細看時,發現並沒有看錯,這個人正是他老婆,不,嚴格地說是他曾經的老婆——趙美麗。
長林心裡是一種無法描述的感覺,可以說是五味雜陳,心想,眾裡尋你千百度,驀然回首,原來你在這裡啊!渾身的血液往頭上湧,他想上去狠狠地揍她一頓,但是,為什麼要揍她?原因很簡單,她不好好過日子,撇下孩子和他離家出走了,杳無音信,去了哪裡?不知道。試問,一個善良的有責任心的女人會這麼做嗎?不會,決然不會,可見,這兩點優秀品質她都不具備。但是,揍她一頓又如何?除了讓彆人看兩人笑話,能解決什麼問題,顯然,什麼問題也解決不了。長林就這樣在美麗的對麵看著她,內心自問自答著。
美麗也看見了他,她一臉的不屑,似乎覺得長林比陌生人還陌生。
看吧!夫妻之間在這裡居然相互之間裝作不認識了,啊呀!真是世事難料呀!想到此,長林無奈地嘿嘿一笑,他腋下夾著皮包,走到美麗跟前“趙美麗你在這裡乾啥?”
美麗白了他一眼,從斜掛的小皮包裡掏出一塊方形的泡泡糖,塞到嘴裡嚼起來,並不答話。
“你一天就胡成精?”長林繼續問。
“早給你說了,咱倆過不下去了,”
“你儘胡說,能不能成熟一點,”
張美麗快速地翻動著嘴唇,使勁地嚼著泡泡糖,甚至還吹了兩個大大的泡泡。
長林強壓著心中的不滿“這幾天去哪裡了,咋不說一聲,”
“有啥好說的,”美麗又吹了一個泡泡說“我想去哪就去哪,你管不上,”
“你咋變成這個樣子了,”
“我變成啥樣了?我正常著哩!”
長林氣急敗壞地指著美麗的鼻子說“你無知你愚蠢你可惡你……你見異思遷,你忘恩負義,你遊戲人生,”
美麗嗬嗬一笑“繼續……還有什麼?繼續說,”
已經有人朝他們這邊好奇地看了,並準備近距離圍觀。
長林才不讓彆人看笑話呢,他歎了口氣,平靜地說“你也要替娃娃考慮考慮嘛!你也是一個很有責任心的人呀,”
“你替娃考慮過沒?你說,娃是怎麼長大的?你曉得不?吃喝拉撒都是我一個人的事,你還好意思問我,”
“我男的不是要出門掙錢嘛,誰家不是這樣?”
“你掙的錢呢?我怎麼沒見?”美麗越說越氣“沒見你給我花一分錢,”
“你說這話就沒意思了,”長林反駁道“你穿的衣服難道是彆人白送的?再說錢不都花在這家裡了嗎?莊農也不務了,柴米油鹽醋醬醋茶電費磨麵費紅白禮錢這不都得花錢嘛!”
“你倒是讓我撅著勾子挖地呀!誰來看娃?”美麗直接把口香糖唾在了地上“你說現在誰家的媳婦子還務莊農?”
長林從口袋上衣口袋裡掏出一支香煙,點燃,吸了一口說“走,咱們回去,回去慢慢說,”
“我不回去,”美麗堅定地說。
長林咬著香煙,伸手去拉美麗的胳膊,美麗生氣的推開他的手“豁了逗我,”
“今天不信把你拉不回去,”長林執著地去拉美麗,他想,隻要美麗回去,一切都好說,美麗卻連連後退,並大聲喊“來人啊!救命啊!有人搶錢了,”
正當長林遲疑之時,美麗已經跑遠了,他望著她的背影漸漸消失在熙熙攘攘的人海裡,嘴裡喃喃的說“你答應過我不胡跑的……你,你說話不算數,大騙子,”
正當長林感到六神無主,靠坐在一根電杆下麵時,美麗邁著小碎步過來“我過兩天接娃去……”
“你要把娃帶到阿達去?”
“這你不要管,”
長林猛地站起來“你說的廢話,我是他爸,我還不用管?你開國際玩笑哩,”
美麗仰起頭,往遠處看了一下說“我要把娃帶到市上念書去,”
長林想說什麼,一時又忘了。
美麗扭頭就走,長林在她身後說“趙美麗,你咋變成這樣了,”
美麗聽了,並沒停下腳步,撂了一句“都是你逼我的,你逼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