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年,那片土地!
李長林的及時到來,從某種意義上說,是救了李根寶一命,如果沒有他的透徹的開導,愣頭青李根寶很可能受不了一時沉重的打擊,而選擇用極端的方式結束自己的生命,這是很有可能的,李誌高想想就有點後怕。
長林的到來又使的誌高和根寶心裡充滿了激動和高興。長林是誰?是有文化的包工頭呀,是他們二人偶像呀,尤其是最近對未來有些迷茫的李誌高,他太需要有人給他指點迷津,給他領路了,長林無疑是最接地氣最理想的人選,你說都是一個山溝溝裡出來的人,長林咋就那麼有能耐呢,那麼有智慧呢。
長林給他二人各發了一支煙,從不抽煙的李誌高居然也學著抽煙。但是,怎麼看,他抽煙都沒有彆人自然,至少缺少點愜意之感。
煙霧在這個地麵粗糙,牆壁還是混凝土的狀態房間裡繚繞著,李長林給同村的兩個小兄弟介紹著一個重大的計劃“我準備在城北光明小區包了一棟樓的活,主要搞外粉刷,這一趟下來,大概能掙十幾萬元,拿出五萬五買一輛夏利車,將來我事業搞大了,得要個貼身的司機還得要一個保鏢,你倆是最合適的,到七八月份,你倆抽時間把駕照學了,將來以後辦啥事理不開開車,”
根寶和誌高一聽長林的計劃,心情頓時蕩漾起來,誌高心想,我要是開一輛車去學校給張麗娟和其他同學看一下,他們不知道有多羨慕多崇拜我的,事實證明,我,李誌高是有出息的,我選擇的人生路是對的,比你們誰都強,他急切得盼望這一天的到來,他想象著自己已經開上車了,行駛在鄉村公路上。李根寶則想,我要是有駕照了,我不開小車,小車顯得太小氣,我要開大車,大車有氣勢,比如“解放”“東風”大卡車就是最理想選擇。兩人都憧憬著美好的未來,李長林說“記住一句話,美好的未來不是等來的,要奮鬥!奮鬥!”他握著右手向頭頂舉,顯得很有乾勁,同時,他用一雙炯炯有神的眼睛示意根寶和誌高也如此這般,於是,他倆也舉起右手表達自己堅定的決心“奮鬥!奮鬥!”
三人的心情激動又甜蜜,似乎這不是才起步,而且像運動員一樣已經站在了勝利的領獎台上,成功原來就這麼簡單,李誌高想。
突然,“滴滴滴”的聲音響起來,李誌高往頭頂看,什麼也沒有,李根寶朝門外看,也沒有發現啥異常。
最後,根寶的目光落在長林身上,長林右手從容地把外套向後一撩,在他腰間的皮帶上赫然掛著一個黑色的比火柴盒大點的小方塊,上麵綴著一根明亮的鐵鏈子,哦,原來是這個小方塊在響。
“這是什麼?”李誌高好氣地問。
“這叫bb機,”長林把它它拿在手上說“也叫傳呼機,”他看看上麵的顯示瞬間眉頭一皺說“走,跟我去回個電話,”
三人下了樓,剛才看熱鬨的圍觀者早已散去。焦慮不安的項目經理一看跳樓者已被勸到樓裡,於是放下心來,但是,心裡又想,這個人必須清走,不然是個定時炸彈,後患無窮呀。包工頭一看長林領著根寶下來,終於放下心來,一時也沒有什麼話好說。
二人跟著長林出了工地的大門,走到一個小賣部,長林叫他二人等著,自己撥通了一個電話。也不知電話那頭說了什麼,長林掛了電話,神色慌張地說“你倆先各忙各的事,我回去一趟,”
“回哪裡?”根寶問。
“當然是回老家,還能回哪裡,”
“啊?回老家?”
“咋?”
李根寶似乎還要問回老家乾什麼,到看見長林諱莫如深的表情,便終於忍住沒問,但是始終保持著發問的表情。
三人不說話,各想心事地站在馬路邊上。
長林攔下了一輛夏利出租車,上了車,搖下車窗玻璃對他倆說“就我給你說的這事,好好考慮一下,”
二人點點頭,出租車來了一個漂亮的急掉頭,然後絕塵而去。長林連夜坐了火車,於次日淩晨趕到那個被翻綠的山群包圍著的熟悉村落。
快進家門時才想起忘了給兒子買點東西,這麼遠的回來了趟嘛,兩手空空,總不能讓兒子失望呀,於是便跑到村中央的小賣部去,然而,因為時間還早,這小賣部還沒開門,算了,還是回家吧!又一想,還買啥東西哩,兒子跟他媽在城裡呢!
進了正屋,父親坐在方桌旁邊抽旱煙,母親在廚房裡煙熏火燎地做早飯。
長林悄聲問“爸!到底是咋回事?”父親站起來,示意到外麵說話,兩人從屋裡走了出來,父親歎了口氣說“本來我不叫你回來,你那個本家叔說了好幾次,這人命關天啊,你不來還不行,”
長林“哦”了一聲,疑惑和疲勞包圍著他,於是也準備抽一支煙解解乏,你想呀,坐了一晚上的火車,他買的又是站票,好不容易看到一個空座位,一個胖女人抱了個小孩,說能不能讓她稍微坐一下,長林怎好意思說不行,沒想到這胖女人一屁股坐下去就再沒起來過,直到他下車也沒讓他坐一下,唉!你說這好人還能當不?
這時,卻聽見有人咳嗽,長林能聽出來,這咳嗽不是真的咳嗽,而是為了傳遞某種信息,緊接著,鐵門“咣”地響了一聲,同村的黑豹從門外走了進來“長林哥,你咋來得這早的,”
長林迎上去給黑豹發了一支煙,說“到底是咋回事嘛?”
黑豹接過煙,點燃,抽了兩口,將長林拉到院邊,給他講述了整件事情的來龍去脈。
原來,長林本族有一個叫李瑞的人,他早年上過衛生學校,懂點醫學護理常識,後來跟隨他大姑父看病,一般的小病,像什麼頭疼感冒肚子疼拉稀或者跌打扭傷,他自己也能看,算是積累了一定的臨床經驗,什麼病症吃什麼藥,他都懂,那些大小玻璃瓶子的各種顏色的藥片,叫什麼名字,有什麼功效和作用,用法用量,他都了如指掌,這麼一來,他已經完全具備當一名村醫的資格了。
風風雨雨幾年後,在大姑父以及他家人的幫助下,李瑞開了一家屬於自己的小小門診。村裡的大人娃娃男人女人隻要是哪裡不舒服需要李瑞的,他都是有求必應,熱心服務,藥到病除,半年後,李瑞結了婚,老婆是隔壁劉家溝的,人雖然長得瘦小,但是非常精靈,家務活洗衣做飯打掃衛生樣樣乾得漂亮。
這一天傍晚,村西邊的天空中一縷縷紫紅色的雲霞,似乎在山頂上浮動,看上去十分漂亮。
下村裡的一個三十來歲女人,踏著落的日餘暉來找李瑞瞧病,這女人名叫引娣,雖說是兩個孩子的母親,但非常注重外表,對穿著非常講究,寧願吃得差一點,必須要穿體麵,用她的話說,吃得好壞沒人知道,穿得好壞人人都能看出來,用花枝招展來形容她平時的打扮,再恰切不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