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年,那片土地!
高強沉默不語,片刻之後又罵起來“李瑞這個王八蛋害死我了,真正的害死我了,他不死天理難容。”
長林剛準備歎口氣,但似乎又覺得這個狀態及其無聊,因此隻張了半下嘴,說“我曉得你心裡很難過,咋能不知道呢,可是,事情已經出了,那咱得要解決嘛,你說是不是?”
“他害的我家破人亡,我也要讓他家破人亡,就這麼簡單,”高強義憤填膺地說。
“殺人放火,那是犯法的事,你不能老這樣想問題,你還記得今年根寶和誌高把人打了,公安上的尋了他倆幾天,”
“他狗日的害死我老婆就不犯法?”高強急不可待地反問。
長林一副無奈的表情,說“那你就到公安局去報警嘛,公安總要調查呀,”
高強卻不說話了,他當然明白,他老婆是喝了農藥自殺的,這村裡人也都知道呀。
“你看啊,我們都是同族的人,我肯定是站在你的立場上考慮問題,”長林加重聲調說“我還能害你?”
長林說的這番話,高強當然是相信的,就是他不說這話,高強也知道長林也在替他著想,絕無害他之心。隻是,他實在不能便宜了李瑞這小子。
長林站了一陣,說“那我走了,”
高強沒有回應。
等長林走到村裡磨坊前的那條小路上時,高強著急忙慌地攆過來“長林哥!你不能走呀,這事還沒解決呢,”
長林似乎聽了此話,似乎看到了一絲希望“你又不聽我的,咋解決?”
高強兩手插在上衣口袋,並將口袋往起來翹,慢吞吞地說“那……就按你說的解決,”
“走,”長林下意識地看看周圍有沒有人偷聽他們的對話,低聲說“那去你家裡說,”
高強同意了。
來到高強冰火冷灶的家裡,長林直接了當地問“你說多少?”
“十萬,”高強也直接了當地回答。
長林暗暗吃驚,要知道,一般一個打工的人毛收入才是三千多,李瑞的收入於此也差不了多少,這十萬得李瑞掙多少年呀,不過,高強既然能說出來,這事也就有和平解決的希望了。
“行,我去跟他說,”長林刻意沒我提李瑞的名字,害怕刺激的高強使他又變卦。
長林往外走,卻又回過頭來說“高強,你把這屋子收拾收拾,畢竟生活還得自己過,兩個娃娃還要回來呢嘛!”
高強兩隻手交叉著插在袖口,顯出事不關己的樣子來,也不說話。
長林若有所思地走出高強的的柴門,徑直朝黑豹家走去,黑豹爸剛從茅房出來,正在係他那用藍布條做成的腰帶,瞧見長林調侃地說“李老板,事情咋弄下了,”
長林小聲說“還沒結束呢,麻煩著呢,”
“老話說得好,自古奸情出人命呀,人還得把自己的下半截管好,”黑豹爸顯出一副幸災樂禍而又猥瑣的表情。
長林沒接話,給黑豹他爸遞上一支香煙。
黑豹正坐在炕上抽煙邊聽錄音機,聽見長林來了,便連忙下炕,趿拉鞋子快步走出門來“長林哥,來進屋坐,”
黑豹他爸還要說點什麼,聽見兒子過來了,連忙把話咽了下去。
“走,跟我去找李瑞去,”長林對黑豹說。
“找李瑞?”黑豹驚訝地問,在他看來,大家都看見李瑞慌不擇路地跑出村了,現在去找李瑞,人海茫茫,去哪裡找呢?
“不好找吧,”黑豹難為情地說。
“你忙的話,我就自己去,”
“哎!不忙不忙,”黑豹連忙說,對於黑豹而言,村裡有這麼多年輕人,長林能來找他,說明那是看得起他,哪有不去的道理。
“現在去?”
“現在,”
黑豹把趿著的皮鞋穿好,又拿窗台上的一塊布把皮鞋擦了擦,長林又給他發了一支香煙,黑豹高興地接過香煙,與長林並肩走在鄉間的小路上。黑豹他爸望著他們的背影,臉上是一副捉令人摸不透的怪異的表情。
長林與黑豹跨過下村邊的小木橋,翻過村西南角的那座大山,此時已是日暮時分,傍晚的微風裹挾著田野裡麥香的味道,輕吹著這兩個匆匆趕路的年輕人。
長林看著漫山遍野的麥浪,碧空如洗的蒼穹,不禁念起一首詩來
晚風吹行舟,
花路入溪口,
際夜轉西壑,
隔山望南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