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三個?我現在一個還沒有——”
“你還有臉說。”竇軌罵道,接著歎了口氣,“你就想你自己,也不替我想想——”
他有些悲傷的說道“我老了,過不了多久,就要去見祖宗了,我已經對不起三叔竇毅了,他三個兒子都沒有留下後代就死了,現在隻剩下個妹妹竇氏,他這一脈算是絕了。”
接著,怒指竇軌,喝問道“你要也是連個兒子都沒有就死了,我還有臉去你爹嗎?——還有臉去見祖宗嗎?”
竇軌不敢言語,悶頭喝了一杯酒。心中卻在琢磨,要不多娶幾個小妾試試?他有三個閨女,卻沒有兒子。
竇威輕咳兩聲,岔開話題,說道“大兄,我還聽說北邊的突厥已經蠢蠢欲動了,再不壓製一下,恐怕很快就要回到以前了,晉陽的生意是不是先停一下?”
“突厥敢兵進晉陽?”竇軌吃驚的問。
“難說,反正就是兩條路,不是河北,就是晉陽。”竇威向他一伸手,竇軌隻能將烤的差不多的羊肉送上。
河北,晉陽。竇抗陷入沉思。他作為家主,在天下大勢上一定要看清,竇家這樣的世家大族,體量龐大,是一步都不能踏錯的。
“南邊呢?海南的叛亂平定了嗎?”竇軌再拿肉繼續烤著。
“朱崖郡應該問題不大,韓洪也是勇將,聽聞初戰告捷。但林邑卻完了,劉方算是白死了,林邑王已經領兵複國,隋朝設置的官員,全都跑到交趾去了,可交趾也不安定,俚人又在暗中準備造反,聽聞皇帝準備讓丘和過去——”劉方,隋朝名將,平定南俚人的叛亂,遠征林邑,大獲全勝。回師時染病死在路上。
竇抗眉頭一緊,劉方曾是他的好友,當年病死戰場,他就悲傷不已,現在聽聞老友的功業全廢了,不由得更是心中淒涼。
而丘家是關隴貴族中,影響力很大的家族,和竇家關係也很親近,雙方還有了婚約,但對方現在卻要被調往交趾那種地方,能不能活著回來都難說。
交趾多瘴氣,北人不能適應,基本上到那裡就很難回來,交趾也是曆代王朝流放官員的首選之地。
四鄰不安分,是天下大亂的征兆,竇抗輕聲的問道“東邊怎麼樣?”
“東邊最嚴重,高句麗屢次帶兵越過遼東,在突厥和契丹的掩護下,都快搶到幽州了。”竇威壓低聲音,說道“聽內線說,皇帝要派李景過去——”
“李景?”竇抗眼睛一瞪,問道“消息可靠嗎?他不是剛被免官嗎?”
隋右武衛大將軍李景,出身隴西李氏,為人謙恭謹慎,驍勇善戰。因為在西征吐穀渾的時候,背後議論了楊廣兩句,被就地免職,第二次征高句麗,楊玄感叛亂,又因為隴西李氏參與,他被牽連,削職為民,後來第三次征高句麗重獲啟用,鎮守幽州。
再後來,宇文化及弑君,李景是唯一的一個趕到江都救駕的隋朝官員,結果沒救成功,在回幽州的半路上,被賊人伏擊,戰死了。這個人物會在後麵登場,先介紹一下,當然不會跟著曆史走,是架空的。
“差不多吧!皇帝親自點的名,先官複原職,開春就出發。”竇威回道,“麥鐵杖那個憨貨,也跟著去。”
麥鐵杖,隋朝勇冠三軍的名將,卻是個大老粗,年輕時還做過賊,大字不識幾個,竇威當年在楊堅手下當秘書的時候,曾經戲耍過他,結果卻被人家反殺一撥,很丟麵子。
竇抗白了他一眼,說道“彆那麼小心眼,你看李子雄都當上右武候大將軍了,我記恨他了嗎?”
竇軌和竇威對視一眼,同時笑出了聲,他們這大兄,就算睡著了也會念著李子雄的名字,恨不得殺之後快。
竇抗也不生氣,拿起酒杯喝了一口,順勢又問道“李子雄怎麼樣?”
竇威回道“他是沒什麼動靜,但是他兒子和韋家的閨女定了親,上元節之後,就要成親了,還特意從咱家的酒樓裡定了酒——”
竇抗放下酒杯,沉思了一會兒,說道“晉陽的商隊繼續,去幽州的商隊,全部都停下來,那裡要打仗了——皇帝現在看咱家不順眼,說不定就給定個私通敵國的罪名。咱家不能給他這個借口。”
“大兄是說這次李景去幽州,是要進攻北方那些蠻族?”竇威問道。
“恐怕不會這麼簡單,李景此人善守,不善攻,麥鐵杖魯莽無謀,他們應該隻是打個前站,聯絡一下突厥,壓製一下契丹,”竇抗嘿嘿笑道“這樣的大事兒,咱們那位皇帝,怎麼能不摻和一下?”
“又親征?不會吧!”竇軌一臉愕然,“才剛打過吐穀渾啊!而且李景也不行啊,打吐穀渾還有楊素壓陣指揮,現在朝廷裡都是一群廢物,靠宇文述,李子雄那樣的能打贏?”
“我覺得皇帝的仗恃是老段——”竇威分析道“莫名其妙的把他調來,肯定是想詢問東征的戰略。”
“段文振?段兵部?”竇軌想了想,今天下午才見過他二兒子段綸,倒是個勇猛的漢子。因此,他提議道“大兄,要不要我先去和段家探探消息?”
竇抗嗬嗬輕笑著,玩弄著手裡串羊肉的竹簽,問道“你們瞎操什麼心?打贏了,咱們去高句麗做生意,打不贏,咱就做一件——大生意。”很早就有羊肉串,不要聽商家忽悠,涮羊肉也不是成吉思汗發明的,唐朝就有,紅泥小火爐
此時,車身猛得一頓,停了下來。
竇軌掀開窗簾問道“到了嗎?”
“沒有,前麵有禁軍攔路!”
三人心中一震,竇威立刻站起來,“大兄,我去看看——”他是蕭後的妹夫,身份尊貴,即便是禁軍也要對他必須畢恭畢敬。
竇抗還沒來得及回答,就聽到車外有聲音高喊“陛下宣草民竇抗覲見!”
草民?竇抗鼻子差點氣歪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