門簾挑開,道信和尚回到他的身邊,恭敬的說道“請陛下到桌案那邊稍候,貧僧這就檢查佛子的身體——”
楊廣盯了他好一會兒,似乎是見他神情不像偽裝,才走到案前重新坐下。
道信和尚裝模作樣的檢查了一遍,才回道“陛下,貧僧判斷佛子正在用佛家上乘的作為,龜息之術在恢複元氣——”
“不能叫醒嗎?”楊廣眼中隱然出現厲色。
“這——貧僧可以試一下,但是——”道信和尚遲疑的說道。
“但是什麼?”楊廣追問道。
“陛下有所不知,這龜息之術乃是天竺密技,一旦入定,可以吸收天地元氣恢複神覺,咱們貿然打斷,恐怕佛子醒過來會怪罪——貧僧擔心以後的功德受損。”
“你不是一直嫌棄你那破廟小嗎?朕答應你,隻要你能喚醒佛子,朕就將重修的懷恩寺送給你們。”
楊廣眼中精光一閃,惡狠狠的說道“但是你若不能喚醒他,那也彆怪朕無情,直接拉出去燒了!”
“陛下!這可使不得——若沒有佛子困住邪魔,貧僧也沒有手段,除去這蛇精,佛子才是大功德啊!”道信眼神都有些慌亂了,雖然孫思邈告訴他喚醒李智雲的方法了,但他卻一點把握都沒有。
“不必多說,朕心意已決!”楊廣決然道,他確實被幾人精湛的演技騙過了,心中認定李智雲就是個佛子,還是個有大手段的佛子。
但他打得小算盤是,趁著佛子沒醒過來,燒死了就一了百了,反正化成灰燼,你再大的神通也沒法施展,就算神佛降罪,自己也可以推說一概不知。
這就是皇帝,他們不會拿統治地位冒風險,而是用最簡單、最直接的方法,將風險扼殺的搖籃裡,這是他們從小受到的教育。應該說問題出在道信身上,他演的太過了,讓楊廣產生了畏懼的心理。
佛子,如果放在漢朝、唐朝,宋朝,都不會引起皇帝如此忌憚,不過就是一個佛子嗎?但在隋朝就完全不同了,剛剛經曆了南北朝時代,那是華夏曆史上最崇佛的一段時期,南朝四百八十寺,多少樓台煙雨中。南邊如此,北邊則更有過之,不然武帝宇文邕為何要滅佛,因為佛教已經威脅到統治者的地位了。
此時,佛教已經占據人們的生活,什麼儒學,道家都要靠邊站,老百姓就是吃不上飯,也要把僅有的錢都捐給寺廟。
在這種情況下,一個佛子的影響力就太大了。
如果被有心的人利用,讓佛子指出楊家的統治權是不合法的,那麼就是一場新的血雨腥風——這麼大的風險,楊廣根本就不想嘗試,更何況他比誰都清楚楊家的皇位是怎麼來的。
“阿彌陀佛!”道信和尚念了一聲佛號,既然皇帝堅持,他就隻能取出那個納鞋底的錐子——博一次了。
草,道信你個禿驢,你敢拿錐子紮我,你等著!我醒不過來,就算了,醒過來,就弄死你!李智雲心裡雖然這麼想,眼睛卻一眨不眨的盯著道信的動作。
隻見他,托起李智雲的小腳丫,認準湧泉穴,噌!就是一錐子,紮進去約有半寸深,鮮血直接就出來了。
李智雲看著就疼,可惜沒有任何感覺。道信觀察他身體之後,臉色也是變得晦暗,又抓起另一隻腳,再度紮了進去,可惜仍是沒有反應。
李智雲仰頭長歎,算了吧!這就是命啊!燒了就燒了吧!
滿天星鬥映入他的眼中,讓他感到分外的悲涼,忽然——
一顆閃亮的星鬥從數萬米的高空飛速墜落,將整個夜空照得亮如白晝,直向著李智雲迎麵而來,嚇得他驚叫著躲避,卻無論如何也躲不開,轟的一聲暴響,意識消散。
說點題外的話揭示楊家的皇位是怎麼來的。
周武帝宇文邕對楊家可謂恩重如山,不僅暗中派人在宇文護手中幾次救下了楊堅,而且在登基之後,多少人,多少次的建議他殺楊堅,都被他一口回絕,堅持用人不疑,疑人不用的原則,若是換了楊廣,李二,朱元璋,楊堅腦袋掉八回了,可惜最終楊堅還是辜負了他的信任。
到了宇文贇上台,曆史上記載這皇帝是位昏君,沉湎酒色,窮奢極欲——但他和世界上很多男人都差不多,就是愛喝一口,有點好色,喜歡顯擺,娶了五位皇後,風評是不好,彆的真的沒乾啥禍害人的事情。
宇文贇從小被他爸棍棒虐待,宇文邕總說他是最差勁的兒子,結果造成心理陰影了,十分忌憚宗室,在登基之後,先弄死了最能打的宇文憲,又把所有姓宇文的都轟出京城,把權力都交給老丈人楊堅,自己一心花天酒地,這不是啥過錯,以當時北周的國力來說,也不是花不起。
所以,他真沒乾啥壞事,朝臣不滿意他的荒唐,以死相諫,他也沒殺人家——這做為皇帝已經十分難得了。最重要的是,他隻活了二十二歲,當了九個月的皇帝,一個多月的太上皇。
所以在他死後,楊堅篡位,才會有那麼多的貴族反對,這一方麵是宇文邕太牛了,深得人心,餘恩還在,另一方麵也是宇文贇除了吃喝玩樂,沒乾啥禍害人的事情,比老謀深算、睚眥必報的楊堅要強多了。
楊堅一生拚命攢錢攢糧,連一分錢都省不得花,乾什麼?準備打仗唄!他可謂兢兢業業,但到死也沒有能改變這些貴族對他的敵視,表麵上你好我好大家好,但實際上關隴貴族的凝聚力已經沒有了。
所以楊堅不是什麼好東西,楊廣也不是,李二——好吧,其實曆史上的皇帝本身就是權利滋生出來的怪物,真沒一個好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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