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朕意已決,皇後不必多言,”楊廣有些惱怒的說道“朕現在眼睛痛的厲害,也不想和你討論這件事情,皇後要知道自重!”
蕭後張了張嘴,還是沒有出聲,隻是狠狠瞪了一眼,已經坐上龍床的李智雲。
“智雲,朕的眼睛還有救嗎?”楊廣焦急的問道。
李智雲借著燭火看了看他的症狀,眼睛腫得就像個李子,眼眶周邊儘是赤紅之色,應該是他用手揉得,看上去問題不大,轉過頭望向木乙,說道“你叫木乙是吧?現在去打盆井水來,不需要加溫,越冰越好。”
木乙側頭望向蕭後,蕭後卻看向那名太醫——
“不可,陛下的眼疾乃是內火上升所致,貿然用冰水,隻會造成水火相搏,寒熱交替——”
“何尚道,你給朕閉嘴!”那名太醫還沒有說完,就被楊廣打斷,怒喝道“木乙是你聾了嗎?智雲靈童讓你去打水,你沒聽見嗎?”
木乙也不吱聲,卻仍是看著蕭後。
蕭後臉上帶著猶豫的神色,眼光久久盯在李智雲的身上,看到他神色平靜,並無慌亂,最後才微微頷首,木乙才轉身離開。
李智雲明白了,魏六是皇帝的長秋令,那麼這個木乙應該是蕭後的內宮總管,找這麼醜陋的一個官宦當總管,蕭後這口味也是夠重的。
這屋子裡所有人的目光都在看著李智雲,這讓他感到渾身不自在,於是裝出一副毫無顧忌的樣子,四下打量,這座甘露殿也很陳舊了,一些不起眼的地方,都露出木材本來的顏色了,也是多年沒有精修過了……
他不禁皺眉曆史上都說楊廣生活奢靡無度,但自己看到的卻不太一樣。
楊堅是個守財奴,一輩子都沒舍得給自己修座宮殿。楊廣當上皇帝之後,就沒怎麼在長安待著,所以長安的宮城破舊的厲害——後來,李淵也沒修,到李二打贏了突厥,才算是大修了一次。
最後,他的目光落到太醫何尚道手中的針上,奇怪的問道“你拿著針乾什麼?”
“陛下眼睛腫脹,自然是需要按照穴位放血。”
“眼睛腫了就紮眼睛嗎?”李智雲格格直笑,他開玩笑的問道“紮瞎了怎麼辦?”
“攢竹、承泣……這些穴位可以緩解眼壓升高,消除腫脹,此仍內經記載,豈能有錯?”何尚道不服氣的說道。
“來人,把何尚道下天牢!命裴蘊審問此案,查出是誰指使他謀害朕!”楊廣怒道,他眼睛痛的厲害,又聽到李智雲說有可能會把眼睛刺瞎了,立時就發火了。
何尚道麵如土色撲通就跪地上,手上的銀針也掉落,卻不敢出聲申辯,守在門口的武衛,聽到命令立刻走了進來,就要將他拖出去。
“師伯不要,彆——”李智雲連忙製止。
他真的隻是開玩笑,隻因為所有人的目光都在自己身上,讓他感到壓抑,才想分散他人的注意力的,卻沒想到楊廣的性格如此暴戾,絲毫不把人命當回事。
這何尚道隻是個死讀醫書的,但能進太醫署,必然會有過人之處,就這樣死了太可惜。而且楊廣授意裴蘊查案,以裴蘊做事的手段,肯定會牽連一大堆人。
“師伯,他隻是個醫者,不懂神魔之事,所以是按照醫理治療,不應該受到懲罰。”李智雲替他說情。
“那這次就饒了他,”楊廣有些不耐煩的說道“這水怎麼還沒有打過回來?”
李智雲柔聲安慰道“師伯,你不用急,藥人還沒有來,現在隻能用冰水止痛,治不了呢!”
“藥人是誰?朕這眼疾還要用活人來醫治嗎?”
“等一會兒她來了,你就知道了,”李智雲轉過頭,看向正滿臉感激望著自己的何尚道,說道“何太醫,麻煩你去接一下藥人,她應該快到皇城大門了。”
“微臣告退!”何太醫施禮道。他是個聰明人,知道這是李智雲給自己製造了一個逃命的機會,接人這種事情,隨便派一個武衛去通知一聲就可以了,根本無需用到他這個太醫。
李智雲讓自己去,就是讓他避避風頭,省得皇帝一會兒疼痛難忍,還會遷怒他,所以他這次連蕭後的臉色都沒有看,直接就出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