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有一天,丈夫在考察一座海底火山的時候,火山突然噴發,他的形式非常危險,需要拯救。而在遠處安全範圍內的妻子正趕上要生孩子了,她呼救,聲嘶力竭的呼救。救援小組趕到之時,一撥人為妻子接生孩子;一撥人趕往火山區域拯救已被滾燙岩石壓住的丈夫……”
庫拉肯一邊講著故事,一邊嘖嘖地歎息“更糟的情況來了,原本輕度的地震加劇升級。救援隊無法救回身處險境的丈夫,他沒有挺過來。剛生下孩子的妻子不顧一切地衝入災區,而她什麼也做不到。帶著遍體傷痛回來尋找孩子的時候,看護孩子的營地已經因為地震變成一片毫無人跡的廢墟,孩子失蹤了。”
那位妻子養好傷後,也失蹤了。而她的緣寵是有著極強身體複原能力,極強生命力的獅鬃水母。
我不知道活下來的那位妻子去了哪兒,遇到了什麼事?但我猜她是在找自己失蹤的孩子。也非常有可能的是她對這個孩子深沉的愛,滋生了她對奪走她孩子的這個海底世界和人魚族世界的憎恨和叛逆。”
坐在角落裡的水母妖姬,沉默著悄悄地滑落了一滴眼淚。但馬上又換上了憤怒的眼神叫道“明知道那座火山很危險,還派遣那位工程師前往調查,出了事人魚族人不該負責任嗎?”
庫拉肯心中明白了些許端倪,繼續問道“看來,你以前的名字應該不叫水母妖姬,而叫瑤吉……”
“住口!那個人早就死了。”水母妖姬打斷庫拉肯的話“彆想從我這套到什麼話,你什麼都不會問出來的!”
庫拉肯對待罪大惡極的囚徒,一向以冷酷審訊出名。用話語直擊囚徒內心深處痛苦的記憶,直到其防線崩潰而招供。而今麵對這位誤入歧途的犯人,卻動了惻隱之心。他想用不讓人太痛苦的辦法說出自己想知道的秘密和情報。
他向身後一位士兵做出一個手勢,士兵抱上一隻箱子擺在審訊桌上。打開箱子,取出一隻大腦外形設計的奇怪帽子。外觀看起來這東西就像是個由細小發光的白色透明晶體拚接而成的“大腦”。
“這個東西叫讀腦儀,戴在頭上能產生與頭部電磁場發生共振的電磁波。它不會讓帶著的人有任何痛苦。”庫拉肯介紹道。
“老鬼,這東西就是傳說中能讓人說實話,無防禦能力的讀腦儀吧?這就是你審犯人從不失敗的原因,靠這個東西讓自己成為審訊專家,是不是有點欺世盜名?”
“當然不是,我改善了它的設計。改善之前它讓人痛苦不堪,而今不會了。我也不會愧對元老之名。”
“哈哈哈哈……”水母妖姬放聲狂笑。
“你笑什麼?”庫拉肯不解地問。
“我笑你老了,打不動了!”妖姬再次露出殺意。
庫拉肯猛然想起什麼不對的地方今天隨行的衛兵多了兩個。回頭向身後的衛兵望去,但是晚了,一隻套著鐵手套的拳頭從他背後貫穿前胸打了出來。胸口和嘴角傾刻間噴血如注。同時有另一士兵抽出短刀如影子一般在其他士兵身邊瞬間一閃。那些士兵紛紛倒地,他們都被刀子刺中要害,悉數倒地。
當庫拉肯也倒下之時,剩下的兩位士兵摘下頭盔。他們一位是皇城中潛伏很久的布龍度蠍寵主雷,另一位是被生擒的劍魚寵主童夜叉。
“爸爸!多年不見,您又老了許多。”水母妖姬衝著一拳打死庫拉肯的白發老人叫道。
“時間不多了,我救了童夜叉不久就會被發現,你們得快點離開,帶上你們想要的讀腦儀。”說話間個子不算高的雷一隻手變形成有著金屬光澤的鉗子,鉗碎牢籠放出被囚禁的乾女兒。
來不及多說什麼,三人帶著讀腦儀一路向外狂奔。雷召喚出為數不多但卻凶猛之極的布龍度蠍子一路破門前進……
皇城醫療衛生部被大隊士兵包圍保護起來,外圍市民議論紛紛。搶救庫拉肯結果如何,政府要員元老被城內奸細偷襲,讓城內安保係統工作人員非常尷尬。
醫療衛生部大門不知沉默了多久後被緩緩推開,走出麵色凝重的幾個醫務人員和身材魁梧的托列斯。好不容易,從人群中擠出了阿康隊長四人。關切的向托列斯詢問庫拉肯元老的情況,結局不樂觀,看大家表情就知道。
全城默哀,悼念……
在托列斯辦公室裡,隊長帶著亞倫幾人一同哀悼。托列斯說道
“隊長,您是個偵探,您有義務為我們尋找和追回被奪走的讀腦儀。”
“讀腦儀不是很多年前被禁用和損壞了嗎?”隊長問道。
“讀腦儀在被設計之初,使用初衷隻是因為當時設計它的元老對知識的深切渴望。想從其它生命物種的大腦裡讀取所需的知識,用於共享,獲得更有效率的進化。並可優化更大的所需資源。但是其實這一設計一開始卻倍受倫理道德的爭議,所以設計過程相當曲折。但後來還是設計出來了,使用了有電磁場和腦電波共振作用的特殊水晶,經過結構重組拚裝而成。當初試驗的對象並非人魚,且都因設計缺陷而讓實驗對象不久後死去,後經幾代元老再次改進方有成果。
可是很多人都覺得用這個儀器就像是造了一扇窗戶,來偷窺彆人或彆種生命的秘密。所以對其使用受嚴格管控,可是今天,儀器被壞人奪走,後果非常嚴重。”
阿康隊長心中頓感壓力巨大。
“可我不太明白,壞人奪走儀器用來做什麼?”亞倫不解地問。
“這都不明白嗎?可以獲得更多的信息資源嘛?”隊長答道“比如說你有個寶藏被你藏起,隻有你知道在哪裡,把那儀器用在你頭上,你不說,彆人也知道在哪裡了?”
亞倫對自己的唐突有點羞愧。
“說說奪走讀腦儀的幾個人,最後是怎麼離開皇城的吧?”隊長問道。
“守護監獄的資深老兵名字叫雷,為人忠誠可靠,從不與人結怨。他有個工程師兒子十多年前出事故死去。後來他就很少再說話,隻是更加愛惜他的寵物布龍度蠍。配昂貴的藥膳來喂養布龍度蠍,使其長得更大,並訓練它們能鉗斷鋼鐵鎖鏈。
他救走水母妖姬和劍魚童夜叉,指揮巨大的一向溫順的布龍度蠍暴走。攻破皇城衛兵的重重關卡,直逼城門。後來被衛隊用弓弩射成刺蝟才被悲壯倒地。
不再聽使喚的布龍度蠍抖下騎在它們背上的兩人伏地受降。但童夜叉卻在即將受縛之時,發現躲在一角落裡沒來得及疏散的一位市民,而且將其作為人質。最後這兩個人得以脫險離開皇城由南門逃出,暫時還沒有情報傳回指明他們逃到了哪裡。”
稍微地沉默一小會兒後,托列斯接著說道
“還有個情況,不知道告訴你有沒有用。”
“請說,也許有用呢。”隊長可不想錯過任何線索。
“庫拉肯死之前,他說了一件事那個儀器被他加密了,常人打不開,能打開的隻有……說到這兒就停止了他四百多歲的生命,也沒來得及說完隻有什麼。”
隊長一手托著下巴思考著,場麵又進入沉默。他一時間還沒有什麼計劃對策,但是可以肯定的是,離開皇城再度遠行是不可避免的了。
一路前行,見到了鯨類的暴走,反過來屠殺自己的寵主。古魯斯在追查原因的時候失蹤,線索斷開。然後又是鯊魚度賓,水母妖姬,劍魚童夜叉。這些出場的人較為聰明的當屬水母妖姬,追蹤到她當從獅鬃水母入手,而能感知水母的寵主身邊就有一位,雖然是個能力還較弱的孩子。不管怎麼樣,找到水母妖姬就找到突破口。
“靈姬,你的二度進化該測試一番有多大作為了。我想要你協助我感知更多的你的緣寵燈籠水母,讓它們幫助我們尋找獅鬃水母。這樣尋找水母妖姬就會快一點,你願意冒這個險協助皇城破案嗎?”
阿康隊長深知此行的凶險,讓一個孩子去冒險,實在是心有不忍。
“得咧!我愛湊熱鬨,也愛刺激,更有可能的是如果捉到她也許還可以跟她討教水母的更多秘密。”靈姬果斷答應了。
一邊的琪琪弱弱的吱聲“把我丟下多悶啊!靈姬去哪我也去哪兒。好姐妹怎麼能分開?”
“把我算上,咱們是一個團隊,感情鐵著呢。”亞倫一直流浪到有了夥伴,不願意再繼續孤獨。
隊長有些欣慰,他的生活越發的有意義了。
“啊——”呐喊的人喘著粗氣。
“啊——”水母妖姬一手捂著另一邊胳膊上的傷口,伏在一隻快速遊動的鯊魚背上。顧不得身上的傷痛,聲嘶力竭的呐喊,尖叫著。聲音響徹蒼茫夜色下巨浪翻騰的海洋,激起悲傷攪拌的浪花。
“你的聲音太刺耳了,消停一下好嗎?讓這片海域裡的另一種水母發現,也許就會傳消息回皇城裡去,咱們的位置就暴露了。”身上被幾隻弩箭刺著不能取下,一身重傷的童夜叉伏在另一隻快速遊動的大白鯊背上不滿地說“我知道,那個被你叫做爸爸的人魚為了救咱們死了。他其實是你死去丈夫的親生父親,你又少了一個親人很難過,請節哀吧大姐!”
前麵,同樣伏在一隻大白鯊上的度賓駕馭著大白鯊,並指揮著成群的鯊魚前後左右護航。他伏著的那隻鯊魚嘴裡,咬著那個千辛萬苦,從皇城中搶出來的腦型頭盔——讀腦儀。
聽到身後躁動的哀嚎,度賓回過頭來。欲言又止,最終說道“童夜叉,你讓她叫一會兒吧。沒關係,咱們任務完成了,放走那個人質後,咱們以這樣的速度行進,追兵已經被甩開了。”
童夜叉身上多處是傷,他看得出,不隻是此時的水母妖姬,這還有鯊魚度賓。眼神中都充滿了紅色的血絲,那是海水淹沒中的默默流淚。
海水很鹹,鹹得發苦,
“頭領說過一席話,說得很深刻。”度賓說話之時眼神難得地出現了一絲淒迷“我們這些走上很難回頭的不歸路上的匹夫,並非真正大奸大惡,無情無義。其實剛好相反,而是有情有義,隻是因為對消失的親人過分的執著,有著無法割舍的思念。才會不顧一切,奮不顧身,覺得這樣自己的生命和存在才有意義。”
“這個我能理解,咱們是同一條船上……”
“不!”度賓打斷童夜叉的話“其實你相對而言還是幸運的,我沒有了妻子和女兒。妖姬沒了丈夫和義父,她女兒又失蹤多年。而你,雖然心愛的姑娘離開了你,但她起碼還好好的活著,活在這個世界裡。”
童夜叉不再說話,他不知該說什麼,深愛的人不能相守,何嘗不是一種煎熬。
水母妖姬嗓子嘶啞,義父全身中箭的慘烈狀況讓她悲傷到了極點,她多後悔那一刻沒有能力拉他一把。如果再快一點,再快一點,也許他就不會死。可恨那為數眾多的皇城衛兵,可憐那一時刻,義父仍然喊著讓她快走,快走,彆去管他……
造物主造了熾熱的太陽,讓人有力量,讓人勇敢。
但是造物主也造了月亮,讓人冷靜,讓人思念,讓人悲傷。
整群的鯊魚,載著三個悲傷的人魚,一路狂飆。消失在暗流湧動的海洋深處,消失在充滿悲傷的月色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