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齊駙馬公主竟能聽到我心聲!
幽州城東,貓兒巷。
一處破落庭院裡,穿著黑色衣裙的女子身形飄飛,手中鐵劍不時刺向立於牆根兒下的人形木樁。
短短數息時間,鋒銳的劍尖已經在木樁上留下了諸多痕跡。
天色灰蒙蒙的,片刻之後,秋雨如霧般綿綿降下。
於心蘭抿著嘴唇,沉默著收起了長劍,轉身走入堂屋之中。
相比半個多月前,她的劍技又是有所精進,不過心態卻愈發的迷茫了。
因為她真的不知道,自己在做什麼?
也許那個姓陸的家夥說得對,她的仇人,是腐朽的梁國,是昏庸無能的梁王,是為了建立強權不惜血染山河的趙姓皇室。
可師父也曾對她說過,若不是當初的陸天霸一戰擊潰於家軍,梁國也不至於兵敗如山,於家更不會平白死了那麼多人。
所以無論如何,那位不可一世的大將軍陸天霸,都算得上是間接害死於家滿門的凶手。
而自己幸存下來,天生就是要為複仇去拚儘全力的。
自打記事起,被師父帶在身邊,過著顛沛流離的日子,八歲便開始習武練劍。
後來又接觸到了許多人,他們和自己一樣,都是些苦命人,甚至也抱有同樣的信念,隻是複仇的目標,各有不同。
曾幾何時,於心蘭也曾想過,師父會不會隻是在利用自己?
可後來想想,對方除了告訴她身世與仇敵之外,似乎也並未以養育教導之恩,裹挾她做任何她不願意的事情。
陸玄的確放了自己,也並未對那些孩子做什麼過分的事情。
她甚至還聽小黑和小猴子說,以前她偶爾不在的時候,會有一個長得很好看的大哥哥,給他們帶吃的,玩的,還跟他們講故事,帶他們去讀書。
所以最近以來,她一直很困惑,也很茫然。
當初於家覆滅之時,大齊剛剛立國十年,彼時的陸玄估計才剛剛學會走路。
怎麼看,他都算是無辜之人,自己聽從師父的安排,去刺殺對方,到底是對的,還是錯的?
如果陸玄是個人渣混蛋,那殺了也就殺了,權當打擊仇敵,順便為民除害。
可很顯然,對方遠遠稱不上是一個惡人,甚至於,自己被送回來之後,曾多方打聽陸玄的為人。
除了風評不好,疑似是個遊手好閒的紈絝二代之外,她甚至沒有找到一樁對方實際犯下的惡行。
就連欺男霸女這等二世祖最常做的事情,陸玄都未做過,唯一算得上有失品格的,便是大庭廣眾之下調戲中年婦女,拉著人家問月事之期。
可荒唐的是,那位大姐說起這事的時候,臉上竟還顯現出欲拒還迎的神色,似乎對那段經曆頗為留戀。
種種跡象表明,陸玄也許不是一個好人,但也絕對不是一個壞人,甚至大度得讓人感到匪夷所思。
明明自己就要刺殺他,可他卻將自己說放就放了。
至於對方有什麼陰謀詭計,於心蘭想了很久,也沒有想明白。
那姓陸的說得對,自己就是個白癡刺客,除了會用劍,什麼都不會。
一滴水落了下來,打濕了額前發絲。
於心蘭歎了口氣,望了望有些漏水的屋頂,轉身從外麵拿了一隻破瓢進來。
隻能用這個接一接漏下來的雨水了。
堂屋裡陳設很簡單,一隻矮凳,一隻小黑木桌。
木桌上,擺著半盤兒的紅棗,不太新鮮,皺巴巴的,也不太甜,但勉強能夠充饑。
周圍全是陸家的眼線,她不敢聯係樓裡的師兄弟姐妹,更不敢聯係師父。
身上的錢也快花光了,甚至連易容用的消耗工具都買不起了,這樣的日子,確實很難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