斬斷她的因果，也絕了他的念想，他才能投個好胎，而不是受今生所累。
輪回自有一套法則，轉世投胎之人若因果未絕，往後每一世都要無儘償還自己前世欠下的債。
這一次他與財神相戀，天下財富皆向他偏移，他欠了天下人。
若不斬斷因果，以鴻鈞的小心眼，哪怕答應讓周叔蒸入輪回，恐怕也得不了什麼好。
這是花千樹最後能為他做的。
可以說，她一句話，便將兩人的傷害都降到了最低。
鴻鈞一直知道財母很聰明，若不是生了一顆七竅玲瓏心，又怎麼會被慈航選做善財童子，進而得道成神？
更何況她是那個人的轉世，從她動手建立財神守則開始，鴻鈞就知道，那個人和女媧娘娘，在下好大一盤棋。
如今自己的心思被這麼直白地點出來，鴻鈞也不惱，或者說，它已經冷靜了下來。
如財母所說，其他暫且不論，當下穩住這天地才是最緊要的。
“可以。”
“第二，給我留個生機。”
她不能就這麼消散，不知道為什麼，她腦子裡隱隱有一道聲音告訴她，她還有很重要的事情沒有去做。
她不知道那具體是什麼，但那種感覺很強烈，此前她從不相信所謂天授——成神至今，她所做的一切都是按照自己的想法，從未得到任何指引。
但在此刻，那種天授的感覺非常真實——那不是她自己的想法，有什麼東西在引導她，能左右一個神的想法的，除了鴻鈞，便是天地。
鴻鈞此刻還在跟她對峙，必不可能騰出空檔來指點她，那就是天地了。
不知道為什麼，意識到這一點時，她緊繃的神經略略鬆了一口氣。
這說明，即便她做錯了事，可天地並不想抹殺她。
這種有人為自己的錯誤兜底的感覺很好，雖然她不知道緣由。
況且，她也確實不想就此消散，不為自己，而是這蒼生。
就像鴻鈞那句“你枉受世人供奉”，她享受人間香火多年，未曾報答，反倒為其招致禍患，她總要找機會補救的。
她不怕灰飛煙滅，但至少不是現在。
鴻鈞這次卻沒有爽快答應。
“那是法則的抹殺之力，我收不回來，你也不可能再入輪回。”
“我知道。”
她是身中法則力量的人，情況怎麼樣她自己最清楚。
她現在雖然還能好好說話，但神魂已經在開始崩散，不用等到最後，以她目前這種狀態就不可能進輪回了。
“那你還？”
“我不是要入輪回，我要的是生機，我知道，你有辦法。”
其實她不知道鴻鈞有什麼辦法，隻是那天授指引她這麼說。
鴻鈞再度沉默，片刻後，才發出一聲沉重的歎息
“哪怕這生機需要你等待上千年的時間，哪怕你再不能為人？”
花千樹聞言卻鬆了一口氣。
很好，鴻鈞既然這麼說，那就是有轉圜的餘地。
她不在乎能不能當人，隻要還能讓她再做些什麼，就行。
“是。”
“既如此，那便……成交。”
“謝謝。”
花千樹俯下身，朝天重重叩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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