將她手心的血仔細擦淨後,趙無藥將方帕攥進了手心。
最終趙無藥還是幫她準備了馬車。
感覺到止清數次的欲言又止後,赤遙揉了揉眉心,試圖壓下坐馬車帶來的眩暈“想說什麼就說什麼吧。”
“小姐,楊大人畢竟是您的夫君,您此番行為怕是有些不妥。”
雖然楊源被打的時候,止清早就暈過去了,但這事傳得沸沸揚揚,她醒後自然也聽說了。
“想說這句話很久,快憋壞了吧?”
赤遙輕笑一聲,反倒跟個沒事人一樣,跟她稍微解釋了一下,“彆怕啊,聖上就是喜歡我逾矩不長腦子的樣子。”
連氏祖上是跟著開國皇帝一起打江山的人,又是武侯世家,世代掌握兵權,早就遭了皇帝忌憚。
所以赤遙說皇帝喜歡看她德行有虧的樣子,一點都不為過。
畢竟一個身負惡名的人,怎麼也不會得民心的,也就不會威脅到他的皇權。
這次求見聖上,赤遙特意換了身白衣素袍,換回了女裝打扮。
這幾年她的身子每況愈下,身形瘦得仿佛隻剩副骨頭架子,年少的意氣風發被病氣取代,像是脆弱的紙人,仿佛下一秒便能碎開。
這一點在她撩袍跪下行禮時格外明顯。
看得聖上不覺一陣恍惚。
赤遙也是他從小看到大的孩子。
聽著赤遙說她與楊源脾性不和,最後還請辭軍銜,隻願長伴青燈古佛,聖上靜默許久,允了他倆和離的事。
在赤遙出宮前,聖上想留她在宮中用膳,也好見見淑妃與她的小皇子,卻被她苦笑著拒絕“聖上,臣一身病氣,恐帶給您與娘娘。”
看著赤遙一步步走出視線,再也看不見。聖上不禁扶住額頭,閉目長歎“朕,錯了嗎……”
侍候一旁的太監們驚恐地跪下,不敢言語。
楊源剛接到和離的聖旨時,是高興的。
誠然,娶的妻子為人豔羨,他初見她時,便也是心生歡喜的。
他那時官銜並不算高,後麵連升兩級,他也知道是沾了赤遙的光,初時也是感恩的,想好好待她的。
但時間一長,人人都說他是靠妻子發家,完全看不見他的能力,他在赤遙的累累戰功下被壓得抬不起頭。
洞房那日,他原是想給赤遙一個下馬威,卻被直接踹出了房間,吹了一夜冷風。
成親一年半,他連碰都沒碰過自己的妻子,作為男人的尊嚴被踩了個稀碎。
於是他就想在外麵找回自己的雄風,同時也隱秘地想著,沒有女人願意同彆人分享自己的丈夫,或許她就願意向他低頭了呢?
可是回應他的,隻有赤遙越來越冷冰冰的眼神,冰雕一般凍得人心頭發冷。
他想在外麵找相好的,但連一個妾室名分都給不了。
除了一個主動接近他的戚婉婉,卻是沒有一個女人願意同他好。
楊源以為這道聖旨是他的救贖。
可接下來他就接連遭貶,不僅被參了因強買土地而打死佃戶的事,連戚婉婉都卷了他的錢財跑路。
走在路上被人劫了馬車,拖進巷子套上麻袋,腿都被打斷了,卻根本找不到凶手。
昔日酒肉朋友作鳥獸散。
像是犯太歲般一路倒黴,最終落得連小破院子都住不上的地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