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日漸去,初冬既來。
即使永晝高懸,四季依舊如常。
天氣一天比一天冷,每天早上起床都是一種折磨。
數日前,一場恐怖而短暫的浩劫席卷了整個塑鋼位麵。
所有與虛擬網絡相連的設備都陷入了癱瘓。
大型公共設施停運,個人終端淪為孤島。
所幸,這場危機並沒有持續太久,僅僅半個小時就恢複了正常。
因為網絡癱瘓死亡的人數並不多,比起前段時間的幻想種入侵事件要少上許多。
事後,世界各地的政府組織乃至塑鋼師們開始追查事件的起因。
民間議論不斷,眾說紛紜。
有人覺得這是某位塑鋼師實驗失敗導致的,也有的說是人類過度破壞自然後造成的不明災害。
最後,幾個知名專家在國家的支持下站了出來,聲稱網絡崩潰是幻想種策劃的報複行動,各國應當同心協力,抓捕超自然罪犯。
因為事件發生在夜晚十點左右,故被稱為“漆黑之夜”。
漆黑之夜引起了巨大的社會反響。
一方麵,漆黑之夜警醒世人,被曆史埋沒的幻想種們應當重新引起人類的關注。
另一方麵,失去了虛擬網絡的人類立刻暴露出其脆弱無序的一麵,幾乎所有的事情都無法正常運行,這不得不叫人反思現實世界與虛擬網絡的關係,兩者是否真的到了不可分割的地步。
在未來的數個月內,漆黑之夜的話題熱度都不會冷卻,文娛影視產業以此為題材創作出許多作品,學校針對網絡安全展開相關教育,一些高度依賴網絡的企業開始準備特殊時期的信息聯通手段,以備不患。
總的來說,漆黑之夜帶來的影響都還算是正麵的。
在短暫的混亂之後,一切都回複了正軌,並向著更好的方麵發展。
當然,對於無辜的幻想種來說,真的是鍋從天降。
更要命的是,它們平時手腳也確實不大乾淨,沒少做傷天害理的事,無法證明自己和漆黑之夜毫無乾係。
幾個大型族群各推舉出了一名替罪羔羊,送給人類當作活祭消災。幾個倒黴蛋背叛無期徒刑,今後將在暗無天日的牢獄中度過餘生。
沒辦法,人們的怒火總需要一個發泄口。
政府找不到真正的原因,總不能就直說自己不知道,那隻會引起民眾不必要的恐慌情緒。
每到這種時候,受害者多半是無法反抗的弱勢群體。
當人們的利益受到損害,對未來產生擔憂時,他們會本能地去尋找補償,尋找讓自己心安的手段。
從同類身上挖肉,必然會被報複,但是從快要滅絕的幻想種身上挖肉,那就沒問題了。
有本事你們反抗啊?
你看,壞人都被抓了!
太好了,我們安全了!
歸根結底,人們隻是想獲得安全與穩定的保障與確信,至於誰要為此犧牲,這根本無關緊要。
要怪就怪,幻想種自身不夠強大,人類隨便找個借口都能欺壓一下,予取予求。
。。。。。。
“亞瑟,你在畫什麼呢?”
桌前,一個戴著細框眼鏡的黑發少女端著茶具,低頭看向伏案作畫的青年。
“呃……我也不知道。”
青年放下鉛筆,看著白紙上改了又改的線稿,陷入沉思。
紙的下半部分畫著三條腿,上半部分是各種橡皮擦過的印記。
亞瑟的繪畫功底相當紮實,但他就是無法描繪出想要的東西。
“這是一個三足神像的下半身。”
“我想畫出它的上半部分,但無論怎麼構圖都不是很合適。”
安妮認真地端詳了一陣紙張,將茶具放在桌上。
“能讓我來試試嗎?”
“你想畫?”
“嗯。”
“當然可以。”
“謝謝。”
安妮撩起耳邊的一縷頭發,也不再去拿張凳子,而是擠到亞瑟和桌子中間,斂起裙子,坐在他腿上。
亞瑟笑了笑,也沒有什麼意見。
愛麗絲消失之後,安妮很快就蘇醒了過來,空瓶症也不治而愈。
比起曾經,安妮的話要更多的了一些,白皙的小臉上也多了幾分笑容與活力。
還有一點重大的改變。
自從醒來的那一刻起,她就一直粘著亞瑟,簡直到了寸步不離的程度。
哪怕是摘個花,也要亞瑟待在門口。
很多受到過嚴重心理創傷的孩子都會有類似的現象,亞瑟也沒多想,隻覺得這是正常情況——當然腿上多了個人還是會很不適應的。
至於究竟是哪裡不適應……咳咳,那就任君想象了。
亞瑟看著女孩拿著鉛筆勾勒線條的樣子,略微有些驚訝。
流暢,準確,幾筆就勾勒出了大致的輪廓。
“安妮,你以前學過素描?”
“唔……自學過一些吧。”
“在家無聊的時候,我會照著書上畫。”
“家族不允許我外出,也不準我和彆人來往,我做得最多的事情就是看書和畫畫。”
“不允許外出,怎麼還出來聽昌格納的音樂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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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來安妮也不是看上去那麼乖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