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如果在夢裡死掉,會變成什麼樣?
現實中也會受到影響?
還是說毫無影響?
亞瑟不知道,他也不想思考這種無聊的問題,他隻知道自己必須去到她的身邊。
——融為一體!
他的身體被無與倫比的狂熱義務感驅使著,不假思索地著手終結自己的生命。
舉起那把劍。
用冰冷的劍刃刺穿心臟,讓溫熱的鮮血噴灑出來!
讓這腐朽累贅的身軀像被鐵釘釘死的蚊蟲那樣永遠留在這壁畫上,融入浮雕之中!
忽然,一張白色的片狀物緩緩飄落,在亞瑟的視野中靜靜滑落,恰好蓋在他臉上。
一張紙。
似乎是從劍鞘裡掉出來的,隨著劍刃出鞘一並掉了出來。
紙上有字。
字?
誰寫的?
亞瑟停下了狂笑,大張的嘴緩緩合上。
他眨了眨眼睛,眼珠重新向下翻動,渾身的狂熱燥鬱逐漸收斂。
白紙上寄宿著莫名的意誌,它與這黑暗的深淵格格不入。
異物。
甫一出現,周遭混沌晦澀的不詳氣息就被割裂開,創造出片刻的寧靜。
亞瑟的身體開始小幅度顫抖,乾裂的嘴唇一張一合,喉嚨沙啞的發不出聲音。
他慢慢放下高舉著的金屬劍,伸手拿過那張紙,目光怔然。
我……在哪裡?
這,這是什麼東西?
“唔呃……”
剛剛開始思考,一陣強烈的頭痛猛地襲來,讓他被迫停止了思考。
亞瑟的嘴角溢出一縷鮮血,腦袋搖搖晃晃。
像是被大錘砸過了一般,視野天旋地轉,扭曲變形。
亞瑟極力想要看清白紙上寫的字。
他知道自己現在很不正常。
得想辦法脫離這種狀態。
有人想告訴我什麼……
我必須知道……
要不然一切都會玩完。
突然,他的左手脫離了控製,那纏繞著荊棘的猙獰五指猛地抓來,要將那張紙撕爛。
“呃啊啊啊啊啊啊!!——”
亞瑟狂吼一聲,右手用力揮劍,豎著刺入左手手腕,劍尖深深沒入岩石浮雕中。
“唔……咳咳……”
鮮血迸濺,發出細微粘膩的聲響。
亞瑟口吐鮮血,眼中滲出帶血的眼淚。
他能感覺到,這麵牆壁的吸附力量正在加大。
用不了多久,即使他自己不動手,也會不可逆轉地與整麵牆融為一體。
也許,曾經也有無數強大而驕傲的生物來到過這裡,它們自以為戰無不勝,意誌如鋼,最後卻淪為了這萬千浮雕中的一員。
“嗬嗬……咳咳咳……”
亞瑟勾起嘴角,勉強笑了笑。
真是的,我可不想變成人體藝術品。
重壓在身,每一個動作都要消耗大量的體力。
所幸的是,劇烈的疼痛使他稍稍恢複了一點清醒。
旁邊,被釘在岩石上的左臂重新開始活動——準確的說,是被漆黑的荊棘藤蔓牽動。
看樣子,用不了多久它就能重獲自由了。
九死一生。
十萬火急。
上次遇到這樣的絕境,還是在與光人死戰之時。
心有餘,而力不足。
當個人的努力再也不起作用的時候,能依靠的就隻剩下氣運天命之類,虛無縹緲毫無根據的東西了。
那麼,我是注定死在這裡的命運嗎?
不應該是這樣吧……
這種不合道理的事情,難道能讓它發生嗎?
不會的……
如果……這個世界是正確的話……
亞瑟用儘最後的力氣抬起手,將潔白的紙張舉到麵前,
白紙的魔力隻能作用一時。
很快,他的意識就會重歸混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