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曠的廊道中隻有少數幾人在走動,明媚乾燥的陽光透過窗戶照進來,大大方方鋪灑在地上。
“哆,哆,哆……”
帶跟的皮鞋踩在平滑潔白的石磚上,一路延伸向裡側。
此間來往之人大多有些身份,此時見到一位女仆裝的少女,不禁感覺有點奇怪。
沒有人上前多問。
戰爭時期,每個人都忙得要死,手頭上的事情奪得處理不完,根本沒空去管彆人。
凱瑟琳走到一扇棕色木門前,敲了敲門。
“進來。”
門裡傳來陌生的男性聲音。
男人?
女孩皺了皺眉,打開門。
房間裡,一位身穿白衣的眼鏡青年站在落地窗前往下望,背對著門的方向。
“你,誰?議長,哪裡?”
凱瑟琳警惕地看著陌生青年,右手下意識放到腰間。
“議長?”
“如果你是指前議長八加塔,她正在外出中。戰爭事務全部交給其它議員處理,如果有問題請找他們,我是提比斯,我隻是待在這裡充個門麵。”
眼鏡青年轉過身,麵無表情,平淡的雙眼中浸潤著陽光。
凱瑟琳皺了皺眉,放下右手。
她沒有聽說過這個人。
直覺告訴她,眼前這個人沒有威脅,或者說,沒有戰鬥能力。
“亞瑟,在哪?”
女仆小姐已經在各個部門問了一圈了,結果每個人在回答的時候都支支吾吾的,似乎有什麼難言之隱。
以亞瑟的手段本領,很難想象有什麼事情能難住他,但現在是特殊時期,說不定真的遭遇了什麼不測……
一想到那些可怕的可能性,凱瑟琳就難以抑製自己內心的惶恐。
“請不要擔心,之前帶你回來的正是亞瑟本人,現在他正在野外獵殺穆格人部族,具體在哪裡我也不清楚。”
“野外……單獨行動?”
提比斯點點頭,拿起陶製茶壺倒了一杯,放到桌上。
“看得出來你很擔心他,這種時候應當保持冷靜,慌張隻會讓情況持續惡化……況且,從我個人的視角來看,這個世界上並不存在能威脅到亞瑟的東西,如果有,那也一定是遠超我等想象的存在,哪怕在他身邊也無濟於事。”
“來,喝杯茶冷靜一下。”
凱瑟琳看了眼桌上的茶杯,輕輕搖了搖頭,轉過身。
“不用,感謝情報。”
“你要去找他?”
提比斯推了推眼鏡,微微皺眉。
“我說了,這是徒勞的,亞瑟並不需要你的幫助,且不說你能否找到他,就算找到了隻會給他增加麻煩。”
他此時有種很糟糕的預感,如果眼前的女仆小姐擅自行動遭遇了危險,而原因是自己沒能組織她——等新任議長回來,恐怕會殺了自己。
那可不是開玩笑的。
“請留在這裡,你應該還有你的工作要完成,哪怕不上前線也能幫到他,你還小,我會幫你安排一個安全點的職位……”
凱瑟琳腳步一頓,偏頭看了提比斯一眼,隨後推門而出。
“亞瑟,夥伴。”
“我必須,在他身邊。”
“無論何時。”
提比斯僵在原地,良久才鬆弛下來,苦笑搖頭。
“……”
“……真是可怕,沒想到連小孩子都會散發出那樣可怕的殺氣,我們的人才選拔製度是不是真的有什麼問題?”
提比斯把手伸到麵前。
他那一直以來握筆的手正在不可抑製地顫抖。
乾淨,白潔,但是無法握持武器,無法用來自衛或殺敵。
“如果我也有那種才能……”
歎了口氣,提比斯拿起茶杯一飲而儘,放空大腦,甩開那些亂七八糟的想法。
說到底,人會本能地渴望武力,還是因為內心缺乏安全感,需要一些看得見摸得著,切實存在的東西來維護身心平衡,若非如此,就會活得相當沒有底氣,戰戰兢兢。
但現實情況並非如此,擁有社會分工的人類文明並不要求每個人都持有武力。
我沒有掌握力量的才能,我應該做的,是在這裡,完成我所能做的非暴力工作。
抱著轉換心情的念頭,提比斯再次麵向窗戶。
外麵天朗氣清,烏雲已經退到了相當遙遠的地方,從高處往下俯瞰能見到大半個青菜島的全貌。
……全貌。
“嗯?”
原本和諧的場景中滲入了一些不大正常的顏色。
外麵的空地上,一群人正湊在一起,努力壓服住什麼東西,後者奮力反抗,手腳毫不留情地往周圍人身上招呼,甚至用牙去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