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啊!殺了我!或者被我殺了!”
男人瘋狂怒吼,換來的隻有一聲——
“啪嗒”
所謂啪嗒,指的是在被亞瑟威脅之後,那枚巨大無匹的腎毫不猶豫地脫離了宿主,血肉組織如液體般收縮鋪開,接觸岩壁時發出的聲音。
它正試圖滲入岩層。
肉眼可見的,岩壁的色澤開始轉化為與美好家園【肮臟的腎】類似的土層,浸潤詭異不祥的詛咒。
“它發現了未開墾的處女地,已經不想回去了……”
腦海中響起黃金王虛弱的聲音。
長時間的爆發已經耗費了它太多底蘊。
“對腎來說,似乎留在這裡要比回到均衡界更加明智,這片大地,充滿了生機。”
“我也要留在這裡,亞瑟。”
“新時代沒有載我的船,既然如此,還不如主動離開。”
坑洞內,黃金權杖收縮起覆蓋著人頭豬身怪的金光條帶,它先是變成“亞瑟”的模樣,隨後又變回最初的史萊姆形態,不定性蠕動,萬千器官雛形生滅沉浮,如同一灘畸變的潭水,靜靜浮在沉淪池化身表麵。
至於化身……它更是已經衰弱許多,肢體行動混亂無序,隨意揮舞著,根本沒有明確的攻擊目標,好似無頭蒼蠅倒伏在地上亂蹬腿。
此地與蒼藍泡沫的聯係稀薄,彆說是從沉淪池主體接收更多能量,單單是維持存在都極端困難,再加上亞瑟恐怖的連續打擊……
用不了幾個小時,沉淪池化身便會徹底瓦解,失去維持自身存在的物質能量,為世界異種能量汙染貢獻自己的一份力量。
“你也該走了,再停留一陣,你就不得不跟著我們留在此地。”
“那邊還有你的一席之地,不是嗎?”
——放逐。
從遠古時代遺留下來的王,此刻完成了自我放逐。
“王”這一概念,來源於聖的冊封,意為引導人類世界走向繁榮昌盛的領袖。
再到後來,王的意義泛化,各族強者自封為王,甚至無名宵小都能稱自己是王。
諸王時代土崩瓦解,嚴格意義上的王者早已不複存在,餘下,不過是徒承虛名的偽王,它們如同退潮後留在沙灘上的魚,若不能蹦回海中,終將死在捕食者的口中,死在烈日的暴曬下。
黃金的王者於蒼藍泡沫再無留戀,最後,它選擇被放逐。
“……嘖。”
亞瑟左手捏了捏右拳,對無法進一步攻擊大型沙袋頗有微詞。
沒意思,還以為能好好打一架,結果非但對手自己噶了,友軍還叫自己回去。
晦氣!
事實確實如它所說,再不走可能真的走不掉了。
這個世界比蒼藍泡沫更具有包容力,廣博而生機盎然,並積極地接納外來者。
清新的空氣,綠色的大地,廣闊的藍天,上麵還有幾縷白雲,一切都是那樣的普通,正因為普通,才顯得彌足珍貴,無限美好。
亞瑟再看向黃金車輪蟲時,它已經徹底消失不見了,仿佛從來沒有存在過。原地,隻剩下奄奄一息的沉淪池化身在蹬腿,虛無漆黑空洞雙眼斜斜對著天空,盲目癡呆,沒有情感。
剛才還在纏鬥,打得難解難分,現在居然死的死逃的逃,根本沒有爭鬥的念頭。
或者說,到達了這個位麵後,失去了繼續爭鬥的理由。
可能,到頭來,想要打架的隻有自己吧。
“老家夥,跑得倒是快。”
“……怎麼連你也想著跑?”
低空飛行中的達多夫身體一顫,下意識地想要轉身逃跑,結果一回頭就看見那頭人形怪物正站在麵前,肆無忌憚地上下打量自己。
“不,我,那個,您……”
“?”
“不,我……我真的,真的不好吃!”
“哈?”
精靈的話傳到亞瑟耳中,完全是一片意義不明亂碼。
誰學過精靈語啊。
算了,無所謂,看表情大概是叫自己不要吃它之類的,愚蠢的土著大多如此,遇到危險生物第一反應都是要被吃掉了。
亞瑟伸出手,肆無忌憚地摸摸達多夫的耳朵,又聞了聞周圍空氣中浮動的微弱魔法能量,先前的猜想已經確認了大半。
他肚子裡沉睡著的那位神靈信徒,身上具備著類似的特征。
真是,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工夫。
毫無疑問,有信仰神根植於此。
千百年間,時不時有生物意外跨界,從一端抵達另一端,自此永遠失蹤。
類似的通道,不知道均衡界還有多少,形成原因不明。
如果時間足夠,他倒是想留下來多探查下情況,可惜了。
先帶走,以後再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