綠樹掩映,芳草鮮美。
靜謐的庭院仰躺在低矮群山的懷抱之中,由於常年沒人打理,綠色的藤蔓順著牆壁向上攀爬延展,覆蓋整個牆麵,開出朵朵粉色的小花。
時光流逝,曾經的青菜島在魔法的作用下和諸多周邊空島連為一體,成為龐大的人類聚居地,大量的樹木倒下,森林被城鎮取代,但處於核心位置的附近一帶卻從未有人來開發。
據上代聯盟領袖所言,此地是至高無上雙子之王年幼時的居所,是寶貴文化遺產,不允許有人打擾。
以這座民居建築為中心的周邊地帶被人工的強大結界嚴密籠罩,毫無死角,任何試圖以暴力的行為破解會引起警報,引來大批守衛者。
“簡直跟紙糊的一樣!”
亞瑟意義不明地咂著嘴,堂而皇之地走進庭院,左手插在褲子口袋裡,右手手指依次拂過庭院裡的椅子和桌子,表情輕浮懶散,嘴角帶著悠閒的笑容。
路上,他簡單領略了一遍當今世界的風土人情。
今天的蒼藍泡沫和過去的舊世界,簡直是兩個位麵,從服裝,飲食習慣,習俗,生活生產方式,再到人類社會的方方麵麵角角落落,全部和記憶中的不同。
從原本的單一隔離閉鎖聚落,到整合統一文明的雛形,日新月異,蓬勃發展。
再說魔法技術方麵,在普及方麵做得很好,尖端研究方麵和戰爭潛力則相對較差。
單單從周圍的魔法結界就能看出端倪,放在以前,隨便來個一流的魔法使,都不可能製作出如此低劣的結界。
可能,人們不再需要高強度的魔法和戰爭技術了。
“哼哼哼,蒼藍魔法從此算是走向末路。”
“去除超凡要素的世界?……不對,應該說,人類完成了超凡要素的可控化。”
“控製,刪除掉容易失控的部分,留下安全實用的部分。”
園藝中,常常減去植物的大量旁支,留下挺拔的主乾和少數分支。被修剪的植物失去野生狀態的恣意原始,獲得精美且脆弱的人工形態。
粗狂野蠻的世界,適合怪物和強悍的個體人類生存。
相對的,守序細致的世界,適合脆弱的普通人類居住,孕育集體文明萌芽。
褪去厚重的毛皮,舍棄爪和牙,肌肉和神經反應,換來的是溫和生存環境下,柔弱溫馨,如同水仙花的美好生活。
亞瑟靠著椅子欣賞庭院野花雜草,眯起眼睛,表情鬆弛而蕩漾,追憶往昔美好童年。
年幼的亞瑟·托娃,在此度過童年時光。
自己,姐姐多蘿西,還有溫情脈脈守望的父母。
托娃的童年,當然也是路希瑞亞的童年。
“嘖嘖……”
人真是墮落的生物啊,一邊奢求稍縱即逝的甜蜜感覺,享受著野生動物無法企及的舒適生活,一邊又親手舍棄掉它們,去追尋夢境中的幻影。
何等的傲慢。
等回過頭,所有甜美的事物淪為水中倒影。
庭院中隻剩下亞瑟一人。
親愛的魔女小姐說過,終有一天,亞瑟也會明白超凡者的含義。
文明在衍進過程中剪去原始力量旁支,獲得可控能源,個體超凡者同樣會失去多餘的枝節,最後,唯有“道”和自己的影子相伴。
76年彈指一瞬,聖與王的傳說垮塌,故事飄散在風裡,至於災難過後留存下來的見證者,也不過是無法融於新時代的舊人罷了。
亞瑟下意識地握緊拳頭,胸口有股氣憋著,不吐不快。
鬱悶?還是不甘?
他並非專門故地重遊來懷念過去,而是為了拿回【被提者的布】。
此刻,回到過去的住處,卻發現什麼道具都變得不再重要。
懷舊是軟弱的行為,權限者追求至剛至強,絕不可回頭。
然而內心深處,亞瑟還是想見一見認識的人,或者是能認出他的人。
哪怕有一個也好。
可惜,76年,實在太過漫長,物是人非,根本沒有什麼能跨越如此漫長光陰保持不變,這還是不算災難年代無法考證的時間。
要是亞瑟在失色層再待個幾天,隻怕回來的時候蒼藍泡沫要改名叫彆的什麼名字了。
“您要找的布在您的房間裡,一直沒人動過。”
熟悉的聲音在背後響起。
“——!”
亞瑟下意識地想要轉過頭,然後感覺到背後傳來溫暖的觸感。
“請先保持這樣,親愛的主人。”
“讓茉莉好好聞一聞。”
“太久了……”
“已經有太久沒有聞到主人的氣味,聽到您的聲音。”
嗅嗅~
白皙小手劃過亞瑟腹部,做出擁抱的姿勢。
溫暖……
難以言喻的感動在亞瑟心中點燃,那情感不是愛情,友情,親情,而是彆的什麼東西,混雜了無數複雜的內容。
心臟劇烈鼓動。
“茉莉,你……你還好嗎?”
平日裡巧言令色的男人此時不禁口拙,乾乾地說了句。
“好,也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