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這個府邸裡,對於林氏這樣尊貴的人來說,自己與母親都隻不過是可有可無的仆役。
她們的命運微不足道,如同秋日裡飄零的落葉,輕輕一拂便消散無蹤。
母親的生死,在這些權勢滔天的眼中,輕如鴻毛,不值一提。
縱使林氏心知肚明是林雁秋那雙纖纖玉手,不費吹灰之力地終結了母親的生命,最嚴厲的懲罰也不過是幾句無關痛癢的訓斥,甚至還要考慮,這樣一個心機深沉的女子,是否足夠資格成為她兒子的伴侶。
為母親討回公道,在這裡,簡直是天方夜譚。
母親生前的無奈控訴,言猶在耳,那些加害於她的人依然逍遙法外,享受著生活的甘甜,這世間的公理何在?
“唉,錦歌,你現在這處境……唉,你娘在時咱們就擔心,你在這深似海的富貴人家,步步驚心,恐怕要吃不少苦頭啊。”
李大嫂的聲音帶著沉甸甸的憂慮,仿佛能壓彎人心中最堅韌的那根弦。
即便隔壁熱心腸的王媽願意站出來,揭露真相,但在這樣的世態炎涼之下,也隻是杯水車薪。
她們,這些卑微如螻蟻的小民,在權貴的巨輪下,又能翻起多大的浪花呢?
麵對李大嫂的憂慮,錦歌的語氣異常堅定“大娘放心,那老婦背後之人是誰,我或許不知,但我知道她的主人是誰,更明白該如何應對,心中早有計較。”
錦歌的眼神閃爍著不屈的光芒,讓李大嫂心中既是欣慰又是心疼。
言語在此刻顯得多餘,大娘隻好輕輕撫摸著錦歌的手,再次歎氣,那歎氣聲中包含了太多無法言說的複雜情感。
錦歌離開小屋,目光穿過夜色,落在院中幾個身材魁梧的嬤嬤身上。
心中的籌劃如潮水般湧動,每一個細節都被反複推敲。
夜色漸濃,當星辰布滿天空,蕭靖忱再次悄悄潛入內院。
錦歌正跪在靈堂的冷硬地板上,虔誠地為母親焚燒紙錢,那縷縷青煙似乎承載著無儘的哀思與不舍。
蕭靖忱緩步上前,恭敬地點燃了幾炷香,向沈氏表達著遲到的敬意與悼念。
儀式過後,他並未立刻離開,而是靜靜地挨著錦歌蹲下。
共同守著那一堆跳躍的火焰,紙錢在火舌中蜷曲、化為灰燼。
火光照亮了錦歌那愈發消瘦的臉龐,原本就蒼白的膚色如今更是近乎透明,眉間緊鎖的愁緒令蕭靖忱心痛不已。
他輕聲勸慰“錦歌,心中再如何悲傷,身體也不能不顧。你看你的臉,一天天地失去血色,這樣下去怎麼行?”
他的聲音裡,除了關懷,還有一絲不易察覺的焦急。
儘管每晚他都會偷偷前來,詢問錦歌的近況,卻從未越雷池半步,這是他多年養成的教養所限。
然而,從天旋的彙報中得知錦歌終日茶飯不思,他決定每晚親手帶來食物,陪伴她共餐。
在蕭靖忱的注視下,錦歌又怎敢拒絕這份沉重的關懷?她輕聲回答“知道了,爺。”
“知道又怎樣?你這樣折騰自己,恐怕還未等到葬禮結束,你就已經撐不住了。到時候,你母親在天之靈如何能夠安心?”
蕭靖忱的話語中夾雜著幾分怒意,更多的卻是深深的擔憂。
最終,隻得以一聲歎息收尾,牽起錦歌的手,引領她回到房間。
錦歌默然跟隨,猶如一隻失群的小鹿,眼神空洞,失去了往日的靈動與活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