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坊
禦軍在大街上巡繞,阿金瞧著心裡頭發毛,早早就關了門,抓著小毛去後院洗洗刷刷。
江應眠趁機打開了暗門,將裡頭的吳鐘晟攙扶了出來。
地窖裡頭放了不少酒,吳鐘晟待了半晌,整個人都快醃入味了,出來時腳步不穩,險些栽倒在江應眠身上。
“那些人……”
“都走了,吳大人。”
吳鐘晟麵色一僵,抬眼朝他望去,對上他那雙清澈澄明的眸子,勾唇笑了笑,“你倒是聰明。”
江應眠低垂著頭,將他扶到長凳前,低聲道,“大人謬讚。”
吳鐘晟掃了他一眼,悶聲道,“江應眠,你如今十幾了?家又住在何處?”
江應眠眸色一深,壓抑住內心的竊喜,沉聲道,“十七了,家住在山城鄖縣。”
吳鐘晟頷首,眼底閃過一絲讚賞,“既然你知道了我的身份,應當也清楚發生了什麼事,卻還敢藏匿我的行蹤,屬實大膽。”
江應眠搖搖頭,低聲道,“大人來此,是梁小姐的決定,助您藏身,也是她的選擇,這情,您應該記在她身上才是。”
吳鐘晟麵上含笑,心裡頭愈發中意他,緩緩開口道,“應眠,你是個好苗子,加把勁,往後的朝堂裡定有你的一席之地。”
聞言,江應眠頓住,下一瞬,屈膝跪下。
吳鐘晟被他此舉嚇了一跳,趕忙問道,“你這是做什麼?”
江應眠伏著身子,低聲道,“應眠心知自己人微言輕,沒有靠山,在這能吃人的盛京裡站不住腳,今日一跪,是想求大人助我一臂之力,若我能考下功名,還請大人將我收入麾下。”
吳鐘晟愣住,皺眉問道,“應眠,我如今已是階下囚,人人喊抓,你為何放著大把的朝臣不要,偏偏來找我?”
江應眠神色堅定,沉聲道,“大人能在上頭手裡逃出來,又在這麼多禦軍的眼皮子底下躲過去,定然是有本事的。”
“況且,大人能來酒坊裡頭,不正是說明了您與鎮國公關係匪淺,甚至是為同一人效力嗎?”
吳鐘晟臉色沉了下來,緩緩起身,低聲道,“應眠,太聰明也不是件好事。”
江應眠仰起頭,眼神真誠,語氣平靜,“大人,我心堅決,您和鎮國公都是聰明人,梁小姐更是從來不做虧本的生意,跟著您選的路,一定是對的。”
吳鐘晟瞧了他好半晌,旋即長歎一聲,彎腰將他扶起,低聲道,“好孩子。”
江應眠受寵若驚,急忙順著他的手起了身。
吳鐘晟拍了拍他的肩頭,語氣裡多了幾分笑意,“我欣賞你的坦誠,也應你,如果你能在科舉登榜,我便收下你。”
江應眠眼睛一亮,忙不迭點頭應下,“多謝大人。”
說著,江應眠還要跪下,卻被吳鐘晟托住了胳膊。
“男兒膝下有黃金,隻跪天子和父母。”吳鐘晟眼中含笑,沉聲道,“是金子總會發光,可盛京城裡遍地是黃金,能不能出彩,就靠你自己的本事了。”
江應眠重重點頭,低聲道,“大人放心,我必竭儘所能。”
車輪軋在地上,發出吱呀吱呀的動靜,一連過了四條街,才到城中。
馬車在國公府門前停穩,車夫放下腳凳,車簾也被掀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