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願意相信什麼呐，是虛假的感情還是昭然若揭的野心亦或者是這個人從來都沒有想過要愛他。
也許薄夜自己都不知道了，他就把自己困在那一方天地裡麵等待著死亡的降臨。
就像是葉澈說的等待你眾叛親離那一刻，其實薄夜也在期待。
那個時候他就死了吧。
他這樣想過。
此刻，沈糖說了這樣的話，像是將他很久之前就埋下的東西挖了出來。
薄夜看著沈糖，眼睛一眨不眨。
“沈糖，這樣你會受傷的。既然沒有結局，為什麼一定要開始。我的母親真的不怪我嗎？她什麼都沒有說，就那樣消失在我的世界裡麵。我和她說過無論她想要做什麼，我都會在她身邊。”
“她也答應過我，不會丟下我。但是她沒有做到，還是放棄了我。就在那天晚上走了再也沒有回來。如果不是我到了那裡，我也許見不到她最後一麵。”
薄夜苦笑，“可這最後一麵見到又有什麼作用，無非就是看到她一身鮮血的躺在那裡，一動不動。難看極了。她不是最討厭自己難看嘛，為什麼要選擇那麼難看的躺在那裡！”
“沒有人告訴我她和父親怎麼了，我在父親身邊那麼久。我以為會不一樣，可沒什麼不一樣的。這就是這個世界，沒有什麼不一樣的。”
薄夜低聲喃喃。
沈糖眉頭皺得很深，心疼得不行。
“你恨伯母嗎？”
“不恨。”
薄夜毫不遲疑地回答。
“母親總是不按照常理出牌，但是母親永遠都是她自己。想要做什麼都可以，我隻是在想她為什麼不願意和我道彆，哪怕是一句話。一句話都沒有。我以為她會回來的，那明明隻是一個微不足道地，尋常的一天。”
是的，薄夜從來都不覺得他的母親應該為了誰做什麼。
甚至他覺得他的母親應該自私一點，想著自己。
她是她自己啊。
他想的也隻是為什麼不告訴他，哪怕是告訴他一聲。
對於他的母親來說她的人生那麼長，為什麼要為了一個還沒有入世的人這樣選擇。
放棄他就好了，一切都好了。
沈糖不知道薄夜在想什麼。
可她相信薄夜的話，因為她沒有在薄夜身上感覺到任何怨恨的氣息，更多的是心疼。
可她不知道薄夜在心疼什麼。
沈糖眉頭皺了皺，還是出聲。
“薄老板可以告訴我，你在心疼什麼嗎？”
薄夜笑了笑，低頭對上沈糖的視線。
“你又知道了。”
“嗯，又知道了。”
沈糖笑盈盈的。
雨水打在傘上，發出的聲音倒像是交響樂一般。
“我在想母親她可以告訴我，她也是她自己。為什麼不能為自己多想一想。我當時是個孩子，但也隻是個孩子。明明……”
薄夜眉頭微蹙，沉默了一瞬又開始說話。
“明明她可以去做她自己，我隻是一個孩子。她的人生還有很長，明明可以的。”
沈糖愣住了，她想了很多。唯獨沒有想過這才是薄夜的想法。
薄夜身上的死氣沉沉，一直以來想要的死亡。
沈糖似乎更明白了一些。
“薄老板……”
“嗯。”
薄夜笑了笑，“你是不是覺得我不應該這樣想。”
“沒有，”沈糖搖搖頭，“我隻是沒有想到你會這樣想。薄老板，你有沒有想過伯母也是這樣想的。在她的眼中你也是擁有漫長人生的人。你的人生還沒有開始，就結束了。”
“可……”
“沒有可是，”沈糖搖搖頭，“我對伯母了解不多，但是從你是口中，從很多人的口中。都可以發現伯母很善良，這樣善良的人。她做出的選擇自然也是善良的。”
“而且這是她自己的選擇，這不是也在做她自己嘛。伯母一直都是伯母，她隻是多了一個身份。但她一直都是自己，薄老板你不要多想，也不要一直怨懟自己。”
薄夜笑著看沈糖，“你總是有很多道理，你這樣說我也明白。可母親她……到底怎麼想，我已經不知道了。”
沈糖笑，“可是我知道了啊，如果我是伯母。既然已經選擇了，就不會後悔。沒有告訴你，也隻是因為不想你知道以後難過。就像是每日離開一樣，這都是一樣的。”
“就當作普通的一天就很好了。她最想不到的估計就是你出現了，最後，後悔的事情就是沒有瞞住你。讓你看到了她最不好看的一麵。但薄老板如果你心中還是被陰霾蓋住，伯母應該會更加傷心。”
薄夜看著沈糖說不出話，隻是看著沈糖。
沈糖笑了笑，“薄老板我知道很難，但是我希望你不要拒絕改變。慢慢來，總會有變好的時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