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兒輕輕一笑跑了。
陸幼薇獨倚高樓,嬌羞的眼神慢慢變得迷離……
半卷湘簾半掩門,碾冰為土玉為盆。偷來梨蕊三分白,借得梅花一縷魂。月窟仙人縫縞袂,秋閨怨女拭啼痕。嬌羞默默同誰訴,倦倚西風夜已昏……公子,這詩是你假借黛玉之手寫的,說的也是我的心事,黛玉不知道“嬌羞默默同誰訴”,我也一直問自己這個問題
……
北城,貢院之外,一道彩虹橋隔斷俗世與貢院,彩虹橋外,學子陸續前來,踏的是青色台階,台階緩緩而上,頂端似在白雲間。
這就是青雲路。
貢院殿試,金榜題名者,將獲取文心。
擁有文道偉力,改天換地。
這是文道力量的吸引力。
更有兩宗吸引力,讓天下人趨之若鶩,那就是權勢和名聲。
擁有文心者,就敲開了朝堂之門,京城為官,八方來賀,京城外放,也是一方大員,最低也會是一縣主職。
此外,擁有文心者,稱為大儒。
大儒可以開宗立派,見官不跪,州府之下,無權審判,而且還擁有給朝廷直接寫奏折的權力。
也就是說,隻要殿試金榜題名,不管當不當官,事實上都是這個世界上的頂層人士。
從底層到頂層的階層跨越隻在一考之間。
這讓天下人如何不為之瘋狂?
不僅僅是底層寒士渴望通過一考改變人生,豪門大戶、頂層家族、朝官子女也都希望,為啥,因為他們需要後繼有人,希望他們的輝煌能夠再延續。
任何一個擁有文心的人,在任何一個家族,地位都是非同尋常的,甚至於超越了父母人倫,什麼意思?比如說一個沒有文心的豪門大戶,突然出了一個進士,這個進士基本上就是這個家族的當家人,連他父母都會聽他的。
林蘇隨著人流一路前行。
離青雲路還隻剩下一百米的地方,有人在等著他,林佳良、秋墨池、曾仕貴、曲哲,四人都在等待,秋、曾、曲三人臉上全是驚喜。
這七天時間,於他們是終生難以忘記的七天,他們用這短短的時間來讀完了林蘇寫下的《聖言十三注》,雖然時間很短,理解也未必很充分,但這一番補課卻是“海綿吸水”的進程,每一天都有大提升,七天下來,四人於聖言的理解已是脫胎換骨,心中全都驚喜交集。
關於聖言十三注的來路,他們特彆好奇,曾仕貴倒還罷了,相信林佳良所說的,這是京城大儒的遺澤,但秋墨池和曲哲原本家學淵博,如何敢相信?這十三注注注精準無雙,注注絕妙無雙,比他們原先所看的注,強了何止百倍?
真不知道這位神秘的大儒是何等人物?
他們相約,科考之後,無論如何都要拜一拜這位大儒,哪怕大儒不見客,他們也得在人家門外磕三個頭。
“三弟!”
“林兄!”
林蘇向他們四人微微一笑“都準備好了?”
秋墨池激動地說“林兄,真是不可思議……有些事情,考後再說吧。”
好!五人同時上路,前麵又是三人等待,正是章浩然、霍啟和李陽新,林蘇跟這三人見禮,目光突然被另一人吸引,這人也是個年輕學子,站在章浩然身後,麵帶微笑,看著林蘇。
“幽州厲嘯天,厲兄!”林蘇一眼認出。
此人正是當日在西山之上,站出來怒斥張文遠的那個讀書人,他也曾自報家門,他說的是本人幽州厲嘯天,全家俱已被大隅滅族,張老賊如果有意,不妨將厲某也殺了。
厲嘯天笑了“林兄,這幾日我原本想去曲家拜訪於你,但他們三人說你有些事情在做,不便打擾,也就沒去。”
林蘇也笑了“君子相交,貴在知心,科考之後,我們再聚不遲。”
“那好,今日的考前舉子,三日後的進士,讓我們一起期待!”
章浩然微微一笑“林兄向來有個毛病,不太關注競爭對手,你大約並不知道,咱們這位厲兄,乃是幽州上屆會元……當日他原本要參加殿試,但家道大變,所以才……”
厲嘯天道“因家道巨變而錯失三年前的殿試,卻也因這場巨變而讓我認識諸位兄弟,實是天意……林兄,前麵還有個人在等待,我想該是在等你。”
林蘇目光抬起,剛好接觸到一道眼神。
這是一道什麼樣的眼神?
帶著掌控天下的威嚴……
林蘇笑了“考前與友相見,人生快事也,但也不是所有人都有機會跟我說上幾句話。”
眾人心頭同時一跳,張文遠,當朝兵部尚書,在考生入場階前等待,這也算是給了你極大的麵子,等於在天下人麵前給你服軟,你真的不轉這個彎?
他大步而行,到了張文遠的麵前。
張文遠輕聲叫了一聲“林蘇公子!”
林蘇身子輕輕一側,從張文遠身邊跨過。
張文遠臉色猛地一沉“林蘇公子,還請留步!”
林蘇已經踏上了青石台階,眼看就要穿過彩虹橋。
“林公子,做人留一線,日後可相見!”
這句話是張文遠以文道之力傳來的,傳音如劍,直指林蘇的大腦,林蘇的文山猛地一震,九壁齊亮,強悍的文道之力包裹整座文山,但他的大腦還是嗡嗡作響。
林蘇眼中寒光大盛。
張文遠,如此肆無忌憚?居然敢在彩虹橋外以文道偉力直接發起攻擊?如果不是他的文山穩固異常,這一擊,林蘇當場就會文山破裂。
張文遠也吃了一驚。
他是文心大儒,麵前之人再妖孽也不過是個舉人,他這一擊突然發起,縱然是擁有文心之人,恐怕也難逃渾渾噩噩之境,此人文道怎麼可能如此穩固?
林蘇一步踏過彩虹橋,慢慢回頭,他的頭發飛揚而起,眼中是無儘的殺機。
張文遠心頭猛地一沉……
他今日看似在天下人麵前服軟,但卻也是最後一招絕戶之策。
他要冒險以文道之力發起攻擊。
第一步是控製對方的文山,逼他答應釋放張宏,第二步就是埋下暗棋,在他踏入考室之後,他的文山會嚴重受損,他的科考之路也就斷了。
這是極大的忌諱,一旦暴露,後果他都不能承受。
但為了張宏,為了與聖家聯姻,為了將這個大威脅阻斷於科考之外,他拚了!
站在他的位置,作出這樣的決定是最難的,但一旦決定做,林蘇就該栽得毫無懸念。
可是,他沒有想到,林蘇的文山會如此穩固,這與他得到的信息截然不同,他家張宏從秋子秀那裡拿到了準確消息,林蘇獲取文山之時失誤,隻拿到青色以下的文山,這樣的垃圾文山,決不可能擋住他,但他錯了!或者說,大家都錯了!張文遠可以肯定,林蘇的文山絕對不是青色以下的文山,最少也是紫山,甚至有可能是傳說中的金山!
這一錯,後果太嚴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