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是啊,一堆人附和,一山分西澤,兩水赴江南,千古絕句也!
林蘇耳邊傳來彩珠蓮的聲音“哎,第五句是什麼?你能認出來嗎?”
林蘇側身,好吃驚……
彩珠蓮麵前有一個小冊子,她正提筆抄寫呢,前麵四句她抄下來了,但第五句著實有些狂草,她不認識,林蘇隻能告訴她,第五句是“臨風聽秋雁”,但到了第七句,她又不認識,再問林蘇,林蘇搖搖頭“我說你一個修行的,隨身帶個小本子記錄詩詞?不覺得有些顛覆麼……,第七句是峭壁猿聲寂……”
峭壁猿聲寂……彩珠蓮寫下,回他一句“你懂什麼?這是文道的魅力!第八句呢?詩狂的字,真的不好認……”
“未語金沙灘!”
彩珠蓮全部抄完,拿起這首詩反複看,反複吟誦,滿臉陶醉……
林蘇實在忍不住“你很喜歡這詩?”
彩珠蓮點頭“真沒想到,走一趟江湖,居然還能親眼見證一首絕妙好詩的誕生,真是此行不虛!”
“絕妙好詩?好在何處?”
彩珠蓮微微一愣“……你沒看見連那些文道天才都叫好嗎?”
“彆人叫好是彆人的事,你覺得好,總得有個好的理由,你告訴我,好在何處?”
彩珠蓮惱了“你根本不懂詩,跟你有什麼好討論的?”
林蘇瞠目結舌,無言以對。
他總不能告訴她,在他看來,這首詩水準還低得很吧?
詩狂,從作派上來看,學到了李白的七分,他的行文風格走的也是李白的路子,詩並不在乎格律,可惜,他沒有學到李白的精髓,李白的詩雖然狂放自如,不講格律,但邏輯上是嚴謹的,意境上是一脈相承的,所以,他才是詩仙!
比如說這首詩,單以某一句而論,還不錯,但組合起來就是邏輯不通,缺少畫麵感,缺少層次感,缺少遞進感,如果寫在金紙上,林蘇敢斷言,連金光詩的標準都達到不了。
下麵的人還在吹噓,還在狂歡,獨尊山過去很遠了,討論還在繼續,詩狂霍東來坐在最中間的椅子上,接受四麵八方的祝賀,對此,林蘇表示無語,被詩狂詠過的獨尊山,也表示無語……
更讓他無語的是,彩珠蓮化裝了,化裝成了一名侍女,混進了外麵的侍女群體,給霍東來送了一杯茶……
你堂堂巫山聖女啊,道花高手啊,有沒有點底線?
在夕陽西下的時候,彩珠蓮回來了,興衝衝的小模樣。
林蘇沒好氣地問她一句“怎麼?跟你的偶像親密邂逅了?”
彩珠蓮不懂啥叫偶像,也不懂啥叫邂逅,但意思她還是懂了,她說,霍東來此去西州,是專程參加一個婚宴的,知道是誰的婚宴麼?恰好是她家的婚宴。
林蘇眼睛睜大了“你要出嫁?”
彩珠蓮瞪他一眼“胡說八道什麼?是我姐姐!我姐姐將在下月出嫁,知道她嫁的人是誰嗎?文道天才!當日西州會試,高中第三名!”
“哇,好了不起!”林蘇喝彩“殿試呢?他第幾?”
彩珠蓮不高興了“我說的是會試,你扯什麼殿試?”
“也就隨口一問……”
“這次殿試他雖然失利,但三年後,他一定榜上有名,他會是赫赫有名的進士大儒!”
靠!你說得眉飛色舞的,我還以為已經上榜了,原來是落榜,嗬嗬,上榜的人都在本帥哥腳下踩著,那些沒上榜的是個啥……
江舟夜行,月明星稀……
二樓的學子們回房了,幾個侍女也跟著進去了,玩的名堂就不足為外人道也,這個世界的文人走江湖,還真是逍遙啊,就如同大宋朝柳老逛青樓一樣,不花錢都能玩個痛快。
林蘇目前不是文人身份,享受不了這個待遇,唯有砸錢。
他砸了五兩銀子的高價,爭取了一個有專用侍女的豪華房間,本來也可以不用花錢玩個七上八下,但彩珠蓮將他的房子占了一定的份額,那個可憐的小侍女隻能靠邊了。
林蘇跟她經曆了無意邂逅、危機萌芽、危機化解的全過程,再過渡到正常的聊天,慢慢的也熟了……
她原本不需要走江湖的,道花高手走什麼江湖?直接穿空而起就能到大蒼的邊邊角角。
但她偏偏就選擇雙腳落地,走一走江湖,為啥?
跟章亦雨走江湖是一個原因。
她目前已達道花極境,麵臨著道果的選擇,道果嘛,每個人都不一樣,感悟世間百態,磨礫自己,找到正確的方向,是每個想摘道果之人都會選擇的一條路。
所以,她才借參加自己姐姐婚禮這一機會,從師門步行回家。
她老家在西州,她爹爹還是西州州府的一名官員,她還有個兄長也是文道,隻不過,這兄長自幼嬌生慣養,吃不來讀書的苦,到目前也才勉強考上一個秀才。
她跟章亦雨很象啊……
自己在道門,兄長在文道,爹爹在官場……
隻不過,章家比她家在文道和官場上都走得遠……
彩珠蓮對文道是真愛,她崇拜詩、詞、文章,身在修行道,心在文壇飄……
她姐姐嫁給了一個文道天才,她比姐姐還驕傲,跟林蘇這個半路相逢的人,都無數次地提起,她姐夫的詩,她全都寫在小本本上,念給林蘇聽的時候,看林蘇打了個嗬欠,她還毛了,鄙視林蘇朽木不可雕。
林蘇全過程沒有顯露自己的半分文道天賦,說話用最直白的,聽到詩詞是懵的,提到官場他是不懂的,因為一點,她的身份。
她不僅僅是個修行人,她還是個官二代。
自己此去西州,要辦的就是西州的官,能告訴她自己就是欽差嗎?她可是帶著幾千萬把刀睡覺的——如果頭發真的是刀的話。
次日清晨,在露台打坐的林蘇睜開了眼睛,一夜時間,又打通了七八十條細小的經脈,這些經脈很微小,裡麵的雜質雖然不多,但也讓他全身有一種怪怪的感覺,林蘇瞅瞅蒙蒙亮的天空,從露台一躍而下,到了江中,清涼的江水,伴著香皂洗去了一身的汙垢,他重新回到了三樓甲板。
秋風徐來,吹散滿江薄霧,一輪紅日從遙遠的江麵升起,又是新的一天。
突然,空氣中傳來一縷香味,很熟悉的香味,正是剛剛麵世的桂花香水味。
林蘇慢慢回頭,一個絕色女子從房間走出,她身著長裙,秀發高高紮起,露出白玉般的頸,高貴典雅。
又是幾個跟她同樣打扮的女子從房間而出,其中一個女子鼻子輕輕一吸“可馨,你擦的是什麼香水?如此好聞。”
“秋淚。”那個叫可馨的女子吐出兩個字。
“秋淚?我知道春淚,還沒聽過秋淚……”
“我倒是聽說過,林家剛剛出了新品,就叫秋淚,師妹,這秋淚你可帶著?給我們看上一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