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此,山莊就不認五妹,也不接受她那個丈夫。
每次,母親壽誕,五妹都會回來給母親祝壽,但第一年,母親根本沒要她進門,五妹在山莊外麵的草地裡坐了一夜,也哭了一夜。第二年,還是在秋水畫屏的勸說下,總算讓她進了門,但也沒有跟她說一句話,今年是第五年!
幾個姐姐的各種炫,秋水畫屏充耳不聞,她一直在悄悄觀察著五妹,五妹的悲劇人生,隻因為她當年的一個選擇,隻因為她與人私定終身,隻因她有傷風化。
自己呢?
自己也曾是山莊的一個另類,也曾遭受無數的冷眼與質疑,如今也是跟人私定了終身,同樣做下了有傷風化之事……
突然,外麵兩個丫頭過來,告訴正在談話的幾個山莊小姐,知縣大人來了,知縣夫人也來了,夫人讓各位小姐去臨風閣,陪陪知縣夫人魯夫人。
秋水畫屏有點驚。
秋水山莊,還從來沒有哪個官員上門的,今日也不是特彆大的事,無非是夫人壽誕——秋水畫屏的父親,是秋水山莊三兄弟中的老三,莊主是她大伯(也是秋墨池的爺爺)。秋水畫屏的母親不是山莊主母,她年年都有一次的壽誕,並不算是秋水山莊第一等的大事。怎麼知縣會上門?
二姐卻是喜形於色“知縣大人對我家夫君可真是太看重了,這如何敢當?四妹,咱們趕緊去吧,我可告訴你,這魯夫人知書達禮,那真是一等一的大家閨秀……”
大姐和三姐臉色很不好看……
不管她們怎麼有錢怎麼有權,終究得承認一點,二姐的夫君是個縣尉,是官府裡的人,而且知縣大人還如此看重,親自前來,那真是給這個下屬長臉啊。
秋水畫屏也隻能去。
知縣專門為母親祝壽,她這個做女兒的,怎麼著也不能打人家的臉,她是女兒身,陪知縣不妥,但陪知縣夫人卻是正當名分的,官員也好,大戶人家也罷,都講個臉,人家給秋水山莊臉,秋水山莊自然也得給人家臉。
一群人匆匆穿過九曲長廊,去了臨風閣。
臨風閣,是秋水山莊貴賓閣。
秋水山莊莊主秋水長天、二莊主秋水長湖、三莊主秋水長空(秋水畫屏的父親)都在主閣,陪著知縣大人,知縣大人滿臉笑容。
而魯夫人在臨風閣的左側閣房裡,跟這邊隔著珠簾。
被一堆丫頭眾星捧月。
秋水畫屏姐妹們進來,二姐表現得最熱情,一上去就給夫人見禮,給夫人做引見,引見到秋水畫屏的身上時,魯夫人站了起來,一把抓住秋水畫屏的手“畫屏妹妹,我可算見到你了,真是畫中仙女一般的可人兒,來……坐!”
牽著秋水畫屏坐到她的旁邊。
五妹秋水紅裳在那裡坐也不是,站也不是,沒有人介紹她,魯夫人跟秋水畫屏一見上,基本上就忽略掉了其他所有人,包括一直在那裡笑臉相對的二姐。
畫屏妹妹,你可是真是給全天下的女人長臉啊……
姐姐我當初也聽到了你的文路初開之盛況……
今日一見,真沒想到你會這麼年輕這麼漂亮……
一番熱情得不象初見的寒暄之餘,魯夫人手指簾子外,說了正題畫屏妹妹,姐姐今天專門過來,其實是為你而來,看到那個公子了嗎?
秋水畫屏順著她的手指看過去,看到了一個年輕的公子,坐在知縣大人後麵的一張桌子上,跟幾個文人談笑風生,那幾個文人以他為中心。
“這公子就是冒辟冒公子!”魯夫人道“冒家三代帝師,家世之顯赫整個大蒼也是有數的,這位冒辟公子本身就是文道奇才,不折不扣的中州名士,多少顯赫世家想與其聯姻都不可得,而他,偏偏就……”
秋水畫屏眼睛慢慢睜大,什麼意思?知縣大人和你魯夫人今天前來,主要是衝我來的——為一個什麼中州名士保媒?
二姐笑著在旁邊幫腔,中州冒家,那可是真正的名門望族,真正是要錢有錢,要地位有地位,這冒辟公子,更是了不得,跟我家妹妹正是郎才女貌,天造地設……
她這番幫腔得到了魯夫人的好感,輕輕拍拍她的手,把二姐激動得不行,繼續做工作,四妹啊,女人嘛,最終總是得嫁人的,嫁什麼人最好呢?當然還是官宦世家,冒家曾是帝師,在朝中都是有地位的,而且冒公子姐姐曾經聽說過,真如夫人所言,乃是中州第一名士,今日一見,竟然還是如此的俊逸風流……
秋水畫屏心頭煩得不行,真想就此起身。
就在此時,臨風閣外的湖水突然輕輕一震,宛若一張大幕徐徐拉開,臨風閣上,以及閣下的幾十桌客人同時一驚……
大幕拉開,湖麵上兩條人影踏空而來,前麵一個是大約五十歲的清瘦老人,後麵一個是二十多歲的少年,兩人之氣度,均是非凡。
正陪著知縣大人說話的二莊主秋水長湖猛地一拉兩位兄弟,一起站起“畫聖聖家吳長老大駕光臨,秋水山莊蓬壁生輝……躬迎長老……”
畫聖聖家?
所有人全都大震……
聖家,那可是跟皇家相提並論的。
聖家長老居然親自來到秋水山莊,給山莊三夫人祝壽?
這麵子給得也太大了吧?
整個山莊的人,包括山莊來賓,全都振奮無比,也許唯有三人是例外,那就是知縣夫婦和坐在文人堆裡的冒辟,他們來之前就曾聽說過,畫聖聖家有意與秋水山莊聯姻,如果真的是,那就是他們最強勁的競爭對手,而如今,傳說變成了現實,畫聖聖家真來了!
畫聖聖家吳長老手輕輕一揮,兩朵浪花將他們托起,送上臨風閣,一上臨風閣,他們腳下的浪花突然變成一道墨跡消於無形,這兩朵浪花,是他隨手畫出來的。
這手神仙之技一露,滿樓石化。
長老臉露微笑,手輕輕一引“這位……就是老朽曾經跟莊主提過的聖家嫡係弟子,吳玉郎……玉郎,見過三位莊主!”
吳玉郎輕輕一鞠躬“晚輩吳玉郎,見過三位莊主!今日聽聞夫人壽誕,玉郎特來賀喜!”
“不敢當,不敢當!”大莊主趕緊下席,將吳玉郎扶起“吳公子已是文心大儒,老夫等山野之人,豈敢受公子如此大禮?快請快請……”
吳長老微微一笑“玉郎,去就坐吧!”
吳玉郎微微一點頭,到了另一桌,這一桌,正是冒辟和四五個文人同坐的那一桌。
他一到,那一桌的幾個文人全都感受到了一股強烈的壓迫感,他們都是舉人,突然來了一個聖家的文心大儒,這是境界上的壓製啊……
唯有一人例外,他是冒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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