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樣的人,是最能得到民眾口碑的,才能卓絕,為國犧牲,任何高評價都不過分。
京城翰林院外,無數人日夜祭拜王君玉,王君玉的英雄事跡還被無數人寫成了詩篇,廣為流傳,翰林院雖然本次青蓮論道沒有青蓮進賬,但它的威名半分未損,甚至還增加了幾許光環。
大學士陳更出關了。
他閉關悟界整整三年,兩耳不聞窗外事。
而今,他出關!
出關隻因一件事情,他需要親筆將王君玉的名字,刻在翰林碑上。
這是傳統,有影響力的翰林離世,大學士親筆題寫碑名,永載翰林陵園。
陳更題了碑名,回到了翰林居,召來了歐陽東以及另外幾名學正,簡單了解些這三年來發生的大事件。
三年來發生的大事件,最大的當然是本次青蓮論道,青蓮論道,十年一屆,代表著九國十三州的文道底蘊,聖殿甚至還以此為依據,對各國重定進士名額,對於各國而言,都是一等一的文道大事件。
陳更得到了答桉,這個答桉,縱然他修行多年,早已心如止水,還是全身大震。
大蒼國居然奪了第一!
怎麼奪的?
要細節!
細節昨日才剛剛宣布青蓮論道,首功當屬林蘇!
林蘇?陳更霍然抬頭“何許人也?本座從未聽過……”
“大學士沒聽過也屬正常,此人隻是一個文道後輩,去年才脫穎而出,成為大蒼狀元郎!”
“狀元郎!太好了!”陳更哈哈大笑“翰林院編修還是編撰?”
這話一問,麵前的幾個學正同時臉有異常,遲疑未答……
陳更臉色慢慢改變“難道說,一代狀元郎,隻掛個翰林院學士之頭銜?未加編修?”
歐陽東深深吸口氣“大學士容稟……林蘇其人,極為顛覆,陛下未加其翰林院頭銜……”
“什麼?”陳更拍桉而起“堂堂狀元郎,未加翰林院頭銜?如此奇才,遊離於翰林院之外?青蓮第一宗師,千古榮耀,竟然與我翰林院無關?”
歐陽東深深一拜“大學士息怒,這……這都是陛下的決斷,下官等人微言輕……”
“人微言輕是一回事!有沒有據理力爭是另一回事!”陳更目光緩緩抬起“現在告訴本座,你們有沒有據理力爭?”
眾位學正麵麵相覷,全都沉默……
陳更冰冷的目光移向天空,深深吸氣慢慢平靜“還有何事?”
“稟大學士……”歐陽東道“文淵閣剛剛下發論道通知,兩日後,林蘇將在文淵閣論道。”
“青蓮第一宗師,文淵論道!為何不是翰林論道?”陳更仰天長歎“嫉賢妒能,鼠目寸光,何其痛哉?”
三位學正同時大驚,大學士罵的是誰?
白鹿書院,一人飛快地衝出了書房,衝向外麵。
後麵傳來急呼“鄧兄!”
此人緊急止步,正是鄧洪波的兒子鄧秋山,白鹿書院的學子,喊住他的人叫齊北,乃是南王的第二個兒子,兩人的相識,還要追朔到鄧秋山那次對謝雲的挑戰,他以算盤擊敗謝雲之後,受到了白鹿書院的打壓,隻有三個人站出來,堅定地支持他,這三人中,就包括南王的二兒子齊北。
從此,兩人越走越近,漸成好友。
“齊兄!”鄧秋山雙手一拱。
“鄧兄如此急匆匆而出,何事?”
鄧秋山道“齊兄可有聽聞?林師將於兩日後文淵論道,小弟欲立返家中,求家父帶我參加。”
齊北深深一鞠躬“鄧兄,小弟也正是為此事前來找你幫忙的。”
“你……你也想參加?”
“第一宗師論道,何人不想參加?然而小弟的南王府遠在八千裡之外,即便此時去信求家中大儒出麵,恐怕也是趕之不及,京城小弟亦無其他大儒親屬,能否求令尊大人,也帶小弟參加一回?”
文淵論道,非大儒不可參加。
但大儒可以帶兩名子弟。
所以,整個白鹿書院此刻全都急了,都在找關係求帶……
南王二王子齊北也是其中一員。
鄧秋山思考了片刻“小弟家中雖也有幾名兄弟,但不甚成器,對於林師的論道,或許不懂,好吧,我求求爹爹,看能否讓你我一起參加。”
齊北大喜過望,一躬到地“多謝鄧兄!”
……
消息傳到西山。
西山彆院中,幾女麵麵相覷……
林蘇將在文淵閣論道,不管論詩論文論樂,她們都希望去親眼看一看,可惜她們身為女兒身,並無文位,根本進不了文淵閣。
如果說她們這四位天之驕女,此生也有身為女兒身的恨意,無疑該是此時。
良久,謝小嫣打破沉默“沒辦法了,隻能用計了……”
用計?玉鳳公主、陸幼薇和畢玄機齊齊抬頭,眼中都有強烈的希望,有計就好,隻要能親眼看一回他在論道台上的風姿,隻要親耳聽一聽他論道,隨便什麼計都可行。
謝小嫣道“此計名美人計!幼薇,你讓他親個嘴兒,換取他西山彆院補充論道,他在文淵閣怎麼論的,到西山彆院再論一回……”
陸幼薇一跳八丈高,追著謝小嫣打,她追是一步就追上了,但謝小嫣直接掐住了她的兩臂,她在謝小嫣手下彈啊跳啊,根本拿謝小嫣沒辦法。
幾女笑鬨成一團。
張家笑不出來。
哪個張家?前兵部尚書張文遠的家,張文遠被革掉了兵部尚書職,張家醜事傳遍京城,真正是人儘皆知。
張文遠從金殿返回之後,黑著臉進了書房,整整一天一夜都沒有出來,張宏讓人給爹爹送去了酒菜,但今天早上,侍女端出來時,原封未動。
一股看不見的壓抑感,籠罩張府上下。
包括張文遠本人,包括後院深深,也包括眾多的門客,食客。
從昨日開始,張家門客陸續告辭而去,到如今,已經走得不剩下幾人,所謂門客,也是觀風向的,他們寄居於張家門下,看的是張家前途似錦,而如今,張家從朝堂上撤了下來,張家名聲臭了,誰還會將自己的人生跟張家作捆綁?
張宏、張秀、張浩月等張家後輩子弟,親眼看著這些門客的離去,親耳聽著外麵市井之中對於張家的侮辱,他們有家道中落的感悟,但也有對林蘇最深的恨意。
滿朝之人,都猜到張文遠事件,後麵站著林蘇。
張家自然更能想到。
如果這些後輩子弟是修武的,此時或許想的是,拔劍而起,斬了林蘇的人頭,遺憾的是,他們並不是修武的,他們是修文的,而且他們全都是被廢了文山文壇文心的文道廢人!
全天下被廢掉文壇文山文心的人不少,但還真沒有哪一家會有兄弟三人,整整齊齊被廢!
而且還是被廢在同一人手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