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聲音中帶上了哭腔。
「林大人!」旁邊一名將領衝了過來「我們多次聽厲將軍說過大人的名號,厲將軍日夜盼望大人你的到來,你終於來了……」
又是一群軍士圍了過來,個個都激動無比。
「大人,你是第一個提及厲將軍的大官,厲將軍泉下有知,也會欣慰……」旁邊有人泣不成聲。
「三萬兄弟戰死沙場,統帥府卻在飲酒作樂,兄弟們心中氣不平啊大人……」
「大人,你得為賀蘭城三萬兄弟作主啊……」
「是啊,大人,你得為三萬兄弟作主……」
林蘇深深吸口氣「你們希望我如何為你們作主?」
眾人安靜了,是啊,他們隻是氣不平,但又能如何?讓麵前這位大人跟統帥大人對上嗎?顯然也非他們所願。
最開始的那個將領跪在地上道「大人,三萬兄弟命丟在了北方,他們家裡的人卻要餓死在家鄉,天理何在?所以,末將跪請大人,為他們爭得幾文撫恤,為三萬兄弟作主,就在於此。」
林蘇直接答應「按大蒼律,但凡陣亡之士,每人可撫恤十兩銀,這一條我接了,保證到位!」
「每人十兩銀?大人,你……你說真的?其實,有個一兩二兩也能讓他們的親人渡命……」
「國有國法,軍有軍規,豈能出爾反爾?本人麵對大軍承諾,保證做到!」
全場大震,傷員一下子激發了活力。
隻需要這一句話,就全部激活。
「你們這支部隊,何人為首?」
「杜玉亭,杜將軍在山後練功,大人稍侯,末將去尋他……」
「不必了,我去見他!」
三個將領前麵帶路,林蘇等五人夾在中間,後麵還有一大群軍士,個個意氣風發……
「林兄,你有些衝動了,你承諾給陣亡之士每人十兩銀,這……」耳邊傳來霍啟的聲音,說到這裡戛然而止,他想說,這件事情是幾乎不可能實現的,雖說律法在前,但現實中有太多的東西,會讓律法變成一句空話,戶部沒錢了,就是通行天下的理由。而且這個理由還是真實的,戶部的確沒什麼錢,所謂「國庫充盈」,隻是一個遙遠的傳說。
林蘇目光掃過全場「瞧瞧他們,這群軍士剛剛經曆連番血戰,血未乾,傷猶在,啃著窩窩頭,睡著爛泥坑,但他們向我們提的唯一要求,卻跟自己無關,隻關乎已經戰死的兄弟……我們如果不能為他們達成這個要求,有何麵目立於天地之間?!」
四兄弟麵麵相覷,長長歎息。
是的,這就是兩難,他們都知道,麵前這群人提的要求,稍微有點人性,都該滿足,然而……
轟地一聲大震,一塊石頭從山穀中飛出,重重地撞在崖壁之上……
眾人停下腳下,看著山穀裡一個披頭散發的人,此人手握一把大刀,一刀一刀地劈下,每一刀劈落,都威猛無雙,每一刀,都讓一塊巨石分成兩半,他如同不知疲倦一般,不停地劈……
「杜將軍心頭鬱悶難消,已經劈了一夜了,他其實身上也是有傷的……」旁邊一名將領輕聲告訴林蘇。
林蘇千度之童早已牢牢鎖定,杜玉亭身下的青石上,血跡斑斑,他的右腿,還在滲著血
。
他的眼睛,也是一片血紅。
「杜將軍!」上方大叫。
杜玉亭充耳不聞,又一刀將一塊巨石劈成兩半……
「杜將軍,京城林大人來了!」
哧!一塊巨頭伴著狂風猛地砸了過來,直接撞向林蘇所在的方位,看起來是他練刀之時無意所為,但其中挾雜的怒火,林蘇分明能感覺得到。
各位將領大驚,這一塊石頭,也可以是死罪,不管你有意無意,攻擊京城上官就是死罪!
眼看石頭就要撞中林蘇,林蘇的手突然一伸,拳頭!
轟!
撞到他麵前的巨石粉碎!
這一手,眾位將領全都看呆,包括林蘇身邊人也都驚訝萬分。
以他的文道修為,巨石顯然是傷不了他的,但是,他沒有用文道,隻是用拳頭,一拳頭下去,巨石粉碎,這跟他斯文的文道形象顯然不合拍。
林蘇手輕輕一拂,麵前的石粉紛紛而下。
下方的杜玉亭大刀豎在地上,散亂的頭發飛揚而起,透過飛揚的頭發,他一雙滿是血絲的眼睛盯著林蘇。
這是他第一次正眼看林蘇。
「杜將軍,我是林蘇,厲嘯天是我兄弟!」
杜玉亭全身大震,嗆啷一聲,手中那把重達百斤的玄鐵大刀,倒在青石之上……
「杜將軍,受苦了!」林蘇一躍而下「你的傷,我為你治!」
他的手搭在杜玉亭的肩頭,回春畝如同春水,流入杜玉亭的全身,杜玉亭一雙牛眼久久地盯著他,終於乾澀地開口「林大人,你終於來了!」
說到後來,他的喉頭哽咽。
「安心休息一晚,明日我們再細談!」
杜玉亭慢慢坐下,閉上了眼睛。
林蘇坐在他的身邊,四麵圍著一堆的人。
章浩然道「我看傷員頗多,不如兄弟們今夜暫且做一回軍醫,為他們治傷如何?」
「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