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張陛下……不!國賊姬商親筆所寫的邀請出兵信,上蓋大蒼皇印,而且此皇印與宮中皇印隱隱相和,新聞之上所說的姬商賣國,鐵證如山!相爺,你還有何話可說?”
一時之間,無數質疑一齊傾瀉而來,宰相陸天從後背全是冷汗……
陛下的親筆信,隻該存在於大隅,決不該出現在大蒼!
更不該公之天下!
但今日偏偏就貼上了大蒼文道壁!
這張紙,輕若鴻毛,但這張紙,卻也重如泰山,這張紙,將輕易地將九五至尊從皇位上拉下,事情到了這一步,沒有任何回旋的餘地……
為何?
事情為何能走到這一步?
這也是林賊之計嗎?
大隅皇帝李熾,雄才大略的君主,為何也會成為他的一顆棋子,在這至關重要的關頭,落在他的棋盤之上,成為他最大的助力?
深宮之中,陛下姬商盯著這張突然出現的紙,臉色終於變了!
這八年多來,他經曆了多少驚濤駭浪?
弑君篡位,他未曾變色。
淮南王百萬大軍列陣江東,他未曾變色。
聖殿與他角逐,他沒有變色。
朝官四分五裂,演繹極致官場之變,他未曾變色。
但今日,他變色了。
因為這張輕飄飄的紙,是他不可承受之重!
當日送出這封信,他是迫於形勢,送出之後,他其實就後悔了,但是,開弓沒有回頭箭,他隻能硬著頭皮步步向前。
因為這張紙的桎梏,他喪失了雄君的風骨,他任由李熾拿捏。
北方四鎮之恥,洛城之盟的非議,後期一次次針對龍城守將的做文章,全都因為這張紙。
為了皇位之保全,他做了一個皇帝所能做到的極限,但是,這張紙——這根絞索,還是落在了他的頭頂……
聖道流光在他麵前出現,打更人段十七躬腰垂背出現“陛下,大隅那邊來的人是文界向溢泉,他是以聖寶之力,將此信烙印於文道壁上,本座無法攔截……”
陛下慢慢抬頭“此事已出,空悔無益,京城大變將生,尊使,你還會遵守你之承諾否?”
他問的是,你昨日所說的那話,還算數嗎?
你還會以文廟之力,以聖殿之威,扭轉這一乾坤否?
打更人段十七緩緩道“聖殿之威,在林賊麵前無法顯現,因為本座與他同屬常行,無法號令於他,文廟之力,可鎮世間萬物,然而,就怕林賊發動京城文道,如果整個京城文道隨他而動,本座斷然不能以一己之力,對抗京城文道正統。”
聖殿常行,地位超然,對於世俗文人有著天然的約束性,雖然說不上領導,但文人服從聖殿常行令是約定俗成。
然而,現在有一個變數,林蘇也是常行!如果他這個打更人以常行令號令文道,他也必定會用自己的常行令來對衝,林蘇的常行令是無號常行令,比他這個常行十七號令牌更加超然,你讓文人怎麼辦?
常行令的威力在林蘇身上沒有作用。
那就隻剩下打更人的職權了,打更人掌控京城文廟,文廟的威力無與倫比,理論上隻要打更人有心平息事態,任何人都翻不起浪來。
但是,也有一個特殊性。
文廟是聖殿設在人間的機構,是聖殿在人間的代言人。
它決不能不考慮文道正統的態度。
如果京城四大文道高峰同時發動,打更人決不能成為他們的對立麵,一旦成為對立麵,就代表著聖殿對大蒼文道的完全失控。
這種罪,彆說打更人無法承受,即便是聖殿高層,都無法承受。
陛下目光慢慢抬起“尊使之慮,寡人心知,現在就看翰林院、貢院、致知堂這兩根半支柱,能否擋住對方的一根半支柱了。”
形勢此刻已然大改,京城文道四大支柱,成了打更人能否插手介入的關鍵。
林蘇那邊,已經掌控文淵閣和半座白鹿書院。
自己這邊,還掌控著翰林院、貢院以及半座白鹿書院(致知堂雖然在陳更的鐵腕打擊之下意氣儘消,但也好歹還有它的分量)。
初看,他的贏麵似乎不小,但是,他顯然忽視了一些東西……
轟地一聲,京城大門衝破!
數以十萬計的北部流民衝破了城門,昨日,他們衝擊過,失敗了,但今日,他們成功了,隻因為一點,守城之人也怒了,士兵起了內訌,頑固的將軍被身邊的副將當場斬殺,十萬流民入城。
十萬人形成的浪潮一起,片刻時間包圍了翰林院、貢院。
各條街道上的人瘋狂彙入,轉眼間彙成了二十萬,三十萬,四十萬,百萬……
這就是陛下忽視的第一重元素,百姓!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