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了,這純粹是遵照你的指令!
林蘇出書宮,直接破空起,他這一破空,去的是北方。
大蒼北方是大蒼最大的敵人大隅,而聖殿的北方,是聖殿最大的敵人,異域凶魔。
那裡就是天外天。
林蘇沒有用大衍一步,他用的是很正統的文道手段,一葉金舟飄飛天際,他的人立於金舟之上,宛若嫖客。
這幅姿態,一看就不象是參戰的。
但也與眾多擁有通天牌的文道天驕完全合拍。
天外天,的確是戰場。
但是,在眾人心目中那是戰場嗎?
不是!
那是一座尋機緣之地,那是危險沒有幾分,但機緣一大把的神奇地,前往這樣的地兒,是比度假還輕鬆的行程,從這地兒歸來,是比打獵還豐厚的行程,所以呢,文人嘛,本著能騷包絕對不矯情的宗旨,將這一路的風花雪月演繹得淋漓儘致。
甚至於還有詩句出來了。
君行天外天,妾坐閣中閣,待君返鄉時,牙語對君酌。
什麼意思?
說的是很多文人玩的一種勾當,在進天外天之前,沿途一番亂搞,在天外天鍍一層金回來時,亂搞之時結出了果子已經牙牙笑語了,便宜媳婦抱著這便宜嬰兒給便宜相公倒酒以賀。
折射出來的是什麼意思呢?
有這麼幾層……
其一呢,眾人真沒將天外天當戰場,否則的話,哪有心思一路風花雪月亂搞?
其二呢,上天外天戰場的人還真是有特權,那些女人心甘情願地讓你亂。
其三呢,詩中隻說回來,卻不說回不來,在所有人認知中,這純粹是好事,是喜事,決不是生死離彆的戰場常態。
事實上,也的確很少有人死在天外天。
除非你自己活得不耐煩了,非得出關,或者你對於戰果太熱衷,非得多殺敵,否則,這些文道天驕站在自家城頭,興致來了對著外麵永遠也攻不進來的敵軍,吟上幾首戰詩,用文道偉力發出幾記攻擊,能有什麼風險?
林蘇前往天外天,跟一般文人一樣的騷包而又悠閒。
但是,還是引起了幾個人的關注。
其中有一人,立於虛空之上,一盞夜燈在他頭頂綻放出一圈美麗的雲霞,他是洛無心,而洛無心身邊,照例是君悅。
“公子,他去了!”
“是啊,去了!無人為他送行,我為他送行!”洛無心輕輕托起酒壺“有點意思吧,這是他昨夜送我的酒,今日我以此酒送他!”
酒傾瀉而下,在空中化為一場秋雨,下方的百姓抬頭,臉有異樣,今日的秋雨,為何會有酒香?
在普通人的世界裡,無法理解一壺酒化為漫天秋雨的離奇。
隻會為這場酒中為何會有異香而感覺奇怪。
君悅怔怔地看著他“這是祭奠麼?”
“不!單純隻是送行!”
君悅更奇怪了“前天公子還說過,他此去必死無疑……”
“前天我的確覺得他必死無疑,但是,今日我改變了想法,我突然覺得他有可能回來。”
“公子,我不太懂。”
洛無心目光投向遙遠的西方“因為他今日去了書宮!而且寫出了寶典!三重天之上,唯有一人,跟昔日那位最是契合,假如這位出手,那凡事都有可能……”
君悅心頭怦怦跳……
書聖!
如果說兵聖是一把鋒利的長刀、一麵獵獵飛舞的戰旗的話,那麼書聖,就是一本普普通通的書,看著書香撲鼻,摸著柔軟如綢,但是,卻是鐵劃銀鉤,骨子裡有著不同於一般的剛。
昔日他一硯台砸了異域通道,跟兵聖劃下的人海分割線是同樣的原理。
兵聖被冠以溝通異域之罪時,書聖雖然沒有出書聖齋,但書聖齋之上,卻是墨光隱隱,翻滾三年方休。
那翻滾,沒有改變兵聖的命運,卻也改變了很多兵聖昔日追隨者的命運,按照其他幾聖的想法,這些餘孽是需要清理的,但瞅瞅書聖齋上方翻滾的墨浪,眾人還是覺得不宜過於刺激,於是,很多人因此而死裡逃生。
那是書聖唯一一次小露聖威。
但見微知著是每個高層都必須精通的門道,眾人透過翻滾三年的墨浪,捕捉到了書聖的聖威。
如今呢?
如果說三重天上,有誰會為林蘇站台,首選大概就是書聖。
而林蘇在入天外天的最後時刻,入了書宮,寫下寶典,跟書宮用這種高端大氣上檔次的方式,掛上了鉤。
這寶典能成為寶典,本身就代表著書宮對他的高度肯定。
書宮跟書聖的關係是一脈相承,間接代表著書聖的態度。
林蘇如果死於異域,那沒什麼說的,書聖也不可能入異域,救不了他。
但是,如果他不死,返回聖殿,聖殿想栽贓於他,汙他為奸除了他,那一定會觸動書聖內心最敏感的一根弦,他還真有出手的可能。
人啊,往往都是這樣。
以前承受過的事情,不容許第二次!
命天顏八百年前承受過一回被人利用,八百年後對於利用她的人恨之入骨,整個人成了裝滿火藥的火藥桶,稍微有一點點刺激就會炸。
她如此,兵聖也如此。
書聖承受過兵聖被汙的往事,對此格外敏感!
林蘇這個人間清醒,顯然是看到了這一層,所以,他已經在規劃回來的路線,提前布了個局。
這是洛無心看到的。
以智者視角看到的。
但是,洛無心也不可能象到,他的猜測是錯的。
林蘇直到此刻,還根本沒有規劃回來的路線。
或者說,他規劃的這條回來路線,遠比任何人設想的更加狂野一萬倍……
歸路眼前不提,單說去路。
去路林某人一葉金舟,悠閒自在,越過原野,越過無數城池,見識過無數聖殿風貌,似乎直到天儘頭,終於在三日後,他感受到了一股奇異的氣機戰場殺機。
戰場殺機,他這個兵道之人感受到太多太多,但是,眼前這種戰場殺機,他還是第一次感受。
因為這股氣機極其複雜,夾雜了太多太多的東西。
有鐵血沙場的血氣,有來自最神秘江湖最恐怖的殺氣,有陌生得似乎從來沒有感覺到的異域氣機,更有來自最高文道的煌煌聖威。
這些氣機如雲,覆蓋了遙遠天邊的所有天空。
這些氣機如路引,將林蘇的視線引向前麵一座巨大無邊、寬廣如萬裡長城的邊城。
止城!
止,出字儒聖親筆!
巨大的止字,化為一座巨山,虛空立於古老滄桑的城牆之後,如同擎天之壁。
這座峰,止峰。
這座城,止城。
何為止?
對於異域凶魔而言,是告訴他們,就此止步!
對於聖殿諸雄而言,這是文道之極,文道止步於他!
林蘇盯著巨大的止峰,內心悄然震動。
兵聖在人間劃下人海分割線,威名播於九國十三州,而儒聖,在天外天親筆手書一個止字,阻異域凶魔越界,同樣彰顯煌煌聖威。
看起來,兩人這一驚世大手筆似乎並無二致,但是,卻也大相徑庭。
一個立足於大地,一個立足於天空。
當代聖人中的兩大豐碑,千年前爭道,看似已經終結,但是,似乎又並沒有終結,還在各個層麵形成對峙。
林蘇的金舟靠近,他感受到了聖威的壓製,似乎一雙威嚴無匹的眼睛透過虛空盯著他,林蘇手中的通天牌自動激活,化為一根金線與止峰相連,無邊的聖威煙消雲散,林蘇憑空而落,落在止城之中。
止城,跟正常的人類城池看起來沒有任何區彆。
有酒樓,有書院,有無數的人流,甚至還有無數的商家,看起來生意還蠻好。
進入酒樓,有店小二迎上,熱情開口“公子是要用些酒食嗎?”
“是!”
“請問公子,是以貢獻點付賬還是以銀票付賬?”
林蘇道“銀票。”
店小二的熱情一落千丈“銀票付賬者,就在此大廳就坐吧,百兩銀子!”
手直接伸了出來。
看著店小二伸出來的手,林蘇有點懵“我都沒開始點菜,你如何知道就是百兩銀票?”
店小二還沒開口,一個人從林蘇身後走了進來,冷冷一笑“連貢獻點都沒有,還想點菜?滾一邊去!”
林蘇回頭,就看到了一群人。
對他口出不遜之言的人,是個隨從模樣的人,根本不象是個文人,此人對林蘇喝斥一番之後,也根本沒有看到林蘇的眼神,他與另一個隨從模樣的人同時躬身“請三位聖子上樓!”
中間位置,三個年輕人並肩而行,昂首闊步上了二樓。
全是紫衣文士。
但身上有細微的區彆。
中間一人,肩頭淡金暗格,裡麵是一本翻開的書,隨著他的行走,這書也似乎隨之而翻,赫然是《倫語》。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