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二人,全是無心海上頂天梁的角色,一舉一動關係太大太大……
林蘇輕輕搖頭“兩人誰都奈何不了誰,又能如何?不如何……哦,對了,魅凰蠻講道理的,她說了,你家兒子算是我失手殺了,人死不能複生,不如我賠你一個兒子,怎麼一個賠法呢?你來跟我那啥,隻要你的種子還鮮活,老娘這塊肥沃的土地裡,還是能夠生根發芽的,咱們生個兒子出來,不等於賠了你兒子嗎?咱們兒子將來繼承你道宗傳承就是!實話實說,前麵半段話入情入理,有很強的誠意也有很強的操作性,但最後一句話著實有點過分,她殺了人家聖子,打算自己給人家生一個,這個兒子一生,傳承道宗基業,這哪是賠兒子了?這是對道宗基業起了歪心,算盤打的,無心海都能聽到算盤珠子的回音……大概也是這句話將道宗陳老頭惹毛了,兩人又打了一架……”
孫真一幅牙酸的表情看著他,終於輕輕搖頭“我算是聽明白了,你的算盤同樣是打得山響,最終也是功敗垂成。我就說了,這兩方勢力勢均力敵,小打小鬨的爭端時時有,但爆發足以動搖族本的大決戰概率近於零,你是隻小狐狸誠然不錯,但這年頭,誰家沒幾隻老狐狸呢?怎麼可能因為一個聖子的死,就讓兩大勢力以後的日子都不過了?”
有個道理是通用的。
適用於江湖,適用於國度,適用於異世界,也適用於現代社會。
那就是兩大勢力爭鋒,如果存在明顯的強弱,最終弱者亡。
如果兩大勢力勢均力敵,戰爭的最後結局,明眼人一看就是同歸於儘的話,爆發滅國滅族之戰的概率就無限接近於零,因為任何一方都承受不起代價。
現代社會某兩個超級國度就是這樣。
彼此恨對方入骨,間諜戰、貿易戰、資源定價權戰、代理人戰爭,滲透各個層麵。
但是,你讓他們破釜沉舟扔核彈試試?
邪凰一族和道宗也是這樣。
彆看眼前因為聖子之死,他們兩大勢力最高首腦恨不得吞了對方。
但恨歸恨,理性還是會有的,最終的結果,隻能是不了了之。
魅凰的那個提議,很是讓人無語,但這不也是“光棍”的一種嗎?老娘失手殺了你家兒子,大不了賠你一個!
作為一族之主,自薦枕席,以她的千年沼澤地為你種植“定宗苗”,你還要她咋地?
林蘇輕輕點頭“現階段好象也是!”
孫真目光移了過來“所以你以半具元神為代價,最終也是徒勞無功,要不,你寫首詩吧,傷悲傷秋感慨人生無常……”
“你少在那裡幸災樂禍!”林蘇橫她一眼“我說的隻是現階段好像挑不起來,但莫要忘了,事情是在不斷發展變化中的!”
“嗯?還有後續?”
“本帥哥行事,豈能沒有後續?所有的事情都是一環套一環的!”林蘇嘚瑟一把轉入正題“邪凰一族與道宗,其實彼此都想吞了對方,是吧?”
“是!”孫真點頭。
“他們沒有真的吞,是因為兩點,其一,兩方沒有難以調和的矛盾。其二,兩方都沒有必勝的把握,對吧?”
“對!”
“如果我們幫他一把,讓他相信,他有必勝的把握呢?”
孫真腦袋點了半截,陡然停下,她還是很知性的,她知道小壞蛋受到了點挫折,需要安撫,所以打定主意你不管說啥,反正我都點頭。
但是,這話一出,她的頭點不下去了“我們幫他一把?他是誰……誰是他?”
“道宗!”
“幫道宗,我的天啊……”孫真眼睛亮晶晶“那……我們……又是誰?人族勢力麼?”
這個“我們”,顯然不該是林蘇和她自己。
林蘇言語中的“我們”,顯然是一方大勢力,唯有大勢力的介入,才能增加道宗必勝的信念,那麼,這個“我們”,顯然是人族勢力。
林蘇輕輕點頭,認可。
孫真慢慢抬頭“人族勢力,很難!說服人族勢力幫助道宗很難,更難的是,你還得讓道宗相信,人族勢力幫他是真幫!”
為啥是這種奇葩格局?
取決於人族世界跟道宗長期以來形成的隔閡。
道宗布局天道島,矛頭所向是人族修行道。
所以,修行道上的正人君子,甭管是不是真的正人君子,反正主流民意是將道宗列為異域黑手,進而當成正道對立麵的。
你讓陣祖幫道宗?
陣祖基於自己臉皮著想,會罵得你狗血淋頭。
你讓城主幫道宗,城主可能會將你直接下獄,罪名是現成的,通敵!
所以,遊說人族頂級勢力幫道宗,是幾乎不可能的事。
更有一宗,你即便遊說得這些勢力幫你演戲,道宗也不是傻瓜啊,他們會信?我道宗長期以來跟你人族勢力勢成水火,你們這幫老小子突然說來幫我?我怎麼那麼不信呢?
建立在連最基礎的信任度都沒有的前提之上的合作,會衍生出無數的危機。
道宗可以跟你演一場陽奉陰違的大戲。
如果道宗有幾頭老狐狸,興許還可以將計就計,讓你們這群人族勢力給他當炮灰。
林蘇輕輕一笑“人族勢力,也並非鐵板一塊,有一方勢力,如果跳出來幫道宗,且不說道宗不疑,即便是我本人,也是深信不疑的!”
“西淵?”孫真心頭猛地一跳。
唯有西淵!
西淵,是人族五大頂級勢力中的一個另類,向來有一個約定俗成的潛規則擺在那裡,家世清白者入城主府、青螺山莊、江南苑或者蓮花峰。
家世不清白者,入西淵。
導致西淵聚集了一大批修行道上的喪儘天良和異族的走狗,至少孫真清楚地知道,那些身上有道心鏡的“道心遺禍”,隻要逃出了大蒼界而入無心海者,幾乎全都在西淵。
不僅僅是在,而且他們混得風生水起!
這說明什麼?
說明西淵本身就有大量傾向於道宗的人,不是作假,是真的傾向。
那些擁有道心鏡的人,更加不可能作假,他們道心鏡在靈台,道宗之人一念之間就可以取他們性命,他們即便是狗,也是額頭貼著明顯標簽,眼中毫無雜念的忠狗!
林蘇緩緩站起“是時候去一趟西淵了!”
孫真也站起“西淵首腦,風雲三聖!你想好怎麼應對了嗎?”
“西淵不止有風雲三聖,還有第四聖!”林蘇眼中閃過一道神秘的光芒,這道光芒一出,顯示出他心頭有些許動蕩。
這個世界上,很少有人能夠激發他內心的波瀾。
但不管有多少,這個人都是其中之一。
這個人,就是李澤西。
相識於春江上,感懷過千年傷,攜手走過最初的歲月,卻也有過算計與權衡。
在他微末之際,李澤西橫空而出,闖入天靈宗,一劍斬了天靈宗的論道堂,殺了天靈宗十三名長老,那決絕的一擊,宣告千年前的一代劍神強勢出山。
從此,劍門這座沒落宗門,多了一座頂天梁。
林蘇這個微末之人,身後突然豎起了一棵參天樹。
客觀地說,修行道上是有很多人想殺他,搶他的,但因為這棵大樹的存在,放棄了這個念頭。
就象林蘇所說的,他曾是自己的靠山。
他還曾是他的授業之師,楚江之上,一篇獨孤九劍中三式,讓他的淩雲之路走到了最高層,也直接促成了他修行路上最大的一次涅槃天道之行。
如果他與李澤西的交集到此為止。
李澤西就是第二個獨孤行,亦師亦友,可敬可親,可墳前痛飲,亦可月下放歌。
然而,他不是!
第二次黑骨浩劫,他就呈現出與獨孤行道路的分岔……
他身世之秘依舊是秘。
雙方算計之隙依舊是隙。
但從李澤西獨自駕舟遠出無心海的那天起,兩人之間似乎萬裡春江再到晚秋,收起了波瀾而歸於平靜。
今日,已是無心海上,李澤西已經摘得聖機。
林蘇也已清掃了他的來時路,心無旁騖來到無心海。
二人之間的交集,再度打開,是否是林蘇自己預測的方式,說句實話,他亦不知……
人族聚居區西部。
大地開裂,一條深淵。
深淵之中多凶獸,很久以前大概也是人畜不近的生命禁區,但是後來變了,一個宗門在這裡落地生根,深淵中的凶獸都哭了原來世間可怕的從來都不是獸,是人啊。
是的,這些人一到,深淵裡的凶獸倒了大黴了。
他們的肉成了人類的盤中餐,他們的皮成了人類的衣服,他們的內丹成了人類的修行資源,他們的子孫後代,假如還有存活的話,無疑也是人族的坐騎或者寵物。
這就是第一批西淵人。
後來就越發可怕了,來的人越來越多,一個比一個邪……
西淵內部每天都在爭奪,爭資源,爭寵物(包含女人),爭權勢,爭修為……
但西淵之外,挺安靜。
一條碧水東流去,一麵寒潭映日斜,一條小舟漂於上,一件血衣緊相隨。
這個老人,高層人士挺畏的。
然而,年輕一代更怕的是這個血衣女子。
為啥呢?
這個老人打著魚兒撐著船,臉上如菊花一般的皺紋裡,刻的分明是慈祥。
但那個年輕女子不一樣啊,她直接就是個鬼,好多西淵男人都被她割了老二,甚至可以說,但凡到她麵前的男人,很少有全身而退的(注全身而退,就是字麵含義)。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