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午的日頭要曬一些。
程川今日在稻田裡除草,褲腿挽到了膝蓋處,上身隻著一件白色背心依舊熱得不行,汗水順著脖頸往下,流淌過背部和胸腹的肌肉溝壑。
拎著鞋,在溝渠裡洗了洗腳上的泥,沒等腳乾就直接穿上了鞋。
他打算回家一趟。
雖說早上多留了些早飯,但他還是決定回家看一看。
路上遇到同村的人,有跟他打招呼的,就淡淡頷首。
他花一千多在鎮上買新床的事經過那名婦人的宣傳,全村上上下下都聽說了。
但沒人敢跑到程川麵前去問他哪來這麼多錢,倒是鄭峰被拉著問了一通。
對此鄭峰給出的回答是不知道,沒聽說,彆問我。
擺脫了這些纏人的好事者之後,鄭峰連門都減少出了,然後忍不住跟自家媳婦吐槽。
川子有沒有錢關他們什麼事?
這些人就是吃飽了撐的。
苗夏其實也在和婦人姑娘們聊天的時候被問過,她不像丈夫這般被追問得落荒而逃,而是三言兩語就給頂了回去。
村裡議論了一陣子,也就不再揪著不放了。
走到村西,程川目力極好,隔著段距離就瞧見他家院門好像是開著的。
腳步加快了些,幾個呼吸間就到了家門口。
門果然沒關嚴實,像是走得急,沒來得及關一樣。
院內安安靜靜,空無一人。
小黑聽到了開門聲,微掀眼皮,見是熟悉的男主人,又垂了下去。
程川屋裡屋外地找了一圈,沒找到段小魚。
男人硬朗的麵容瞬間陰沉了下去,好似裹著醞釀狂風暴雨的黑雲,可怖又極具壓迫感。
如果是女孩主動出門的,她不可能不把門關上再走。
那麼隻有一種可能——
她是被人強行帶走的。
村子裡與他結仇的就那幾家,程川最先想到的是郭家。
於是,他出了門就直接去了郭家。
郭大被搶了婚事後,性情就變得有些狂躁。
他正在家裡衝年近六十的父母發脾氣,院門忽然被人大力地推開。
身材健壯高大的程川不打一聲招呼就走進來,鳳眸陰鷙沉鬱地盯著他“段小魚呢?”
剛才還在父母麵前作威作福的郭大瞬間熄了火,縮著脖子有些犯慫,搖頭如撥浪鼓“我不知道,我沒看到她。”
郭母心裡也犯怵,但她腦子轉得快,一聽程川這話就覺出了不尋常來。
“你跑來我家找段小魚,是不是她不見了?”
程川雖未回答,但隻看男人越發黑沉的臉,答案不言而喻。
郭母先撇清關係“段小魚不見了可與我們家沒關係。”
而後眼裡迸發出毫不掩飾的惡意揣測,“誰知道是不是她受不了,偷偷跑了。”
至於受不了什麼。
當然是受不了程川這個人!
程川沒理會郭母赤裸裸的憤怨,一瞬不瞬地看著郭大。
郭大嚇得腿都在打顫,說話都有些哆嗦“真的,這事真的和我沒關係,我沒去找過她。”
他之前是有產生過趁程川不在家的時候偷溜進程家把段小魚給辦了的念頭。
要是程川因此厭棄了段小魚,他還能再把人撿回來當媳婦。
但一想到程川那張冷硬似閻王的臉以及一身健壯的腱子肉,他就痿了,甚至覺得胸口的肋骨在隱隱犯痛。
程川聽得出來郭大並沒有說謊,但他卻捕捉到了郭大臉上有一瞬間的心虛,不由得鳳眸微眯,寒聲警告“不想斷子絕孫的話,彆再對她動心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