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若說他是鬼,這人倒是尚存三魂七魄,有那麼個人樣。
“梁師傅。”
見到梁明,來人麵露喜色,嘴角扯起,一副皮笑肉不笑的樣子,雙目死死盯著梁明。
梁明有一種不適感,卻又形容不出具體為何,他請人坐下,又叫出秦憐兒在暗處候著。
“客人有何事?這麼晚了前來,想必很著急,本店不接急單,凡是紙人,皆要等五日。”
來人點頭,道“不急,不急。”
他從懷中拿出了一錠銀子,瞧著足有五兩。
“我來,是為了請師傅替我紮一尊紙人。”
來人又取出一張紙,遞到梁明麵前,梁明接過,上麵寫著一排字。
金盛,四月初三,子時三刻。
梁明如今能看到鬼氣,自然也能看到這八字所屬。
而這紙上的八字,正是麵前這人的。
“金公子。”
梁明不解道“你這是何意?”
金盛的笑容更深,一笑起來,麵色倒是紅潤了些。
“這紮紙人的對象,便是我自己。”
哪有給自己紮紙人的!
這不是咒自己死嗎!
梁明心下起疑,但表麵也隻能維係著,他心中默念《紮紙靈術》,腦中書寫問題。
“金盛身份為何。”
這一次,《紮紙靈術》沒有隻給出一個字的答案。
而是出現了梁明十分熟悉的內容。
“城隍廟。”
是城隍廟出身?還是與城隍廟有關?
這答案有些不明不白,但卻讓梁明更為警惕,他放下手中紙張,儘可能維係麵上的和善,問道“我瞧著金公子年紀輕輕,為何要給自己紮紙人?這紙人可是死人才用的東西,金公子難道不覺得晦氣?”
雖說金盛的模樣很是嚇人,但是幾句交流之後,倒是沒有什麼奇怪的地方,交流起來,也要比常人更加有禮,想必是大戶人家。
金盛惋惜道“梁師傅所言極是,隻可惜我時日無多,隻好提前為自己準備著,世間親情令人感歎,然而我孤苦無依,無人替我準備,梁師傅莫怕,我穿這身衣服,也是怕自己隨便死在哪裡,沒人替我收屍。”
他的回答讓梁明也有些無奈,如今這世道,像金盛一樣的人絕不早少數,都是因為朝廷不作為,官官相護,欺壓百姓,令百姓早早為自己準備起身後事。
但《紮紙靈術》的回答令人不解,見金盛尚能交流,梁明思索片刻,又問道“不知金先生可尋過彆的法子沒有,比如去廟中上香拜佛,興城便有寒山寺。”
梁明稍作停頓,又道“以及城隍廟一處。”
此話一出,梁明隻覺得金盛的表情瞬間從惋惜變成了笑容。
甚至梁明都沒有察覺到變化的時刻,就像是眨眼間,金盛那副皮笑肉不笑的模樣便貼在了臉上。
他的眼睛緊緊盯著梁明,似乎不是在看他,而是在透過梁明,看著彆的東西。
金盛又回到了剛來時的那番模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