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你喜歡那樣的女朋友,恐怕得換一個人了,我就算願意改變,也變不成那樣。”鄭斯南歎了口氣。
“你為什麼以為我會喜歡那樣的女朋友?”顧時川問:“我認識莫比認識你早,你是知道的。”
“知道。”鄭斯南輕哼一聲:“當時還拒了人家,現在人家不是乾得很好,都成你的左膀右臂了吧?”
“那也是我培養得好。”顧時川笑說道:“當然她底子不錯,但當初確實達不到錄用標準。不過這也說明,我是在拿職業人標準看她。”
“行行行,你最行。”鄭斯南側臉看他,輕笑著說道:“不是以為你會喜歡莫的溫柔堅定、分寸感好,是我自己喜歡。”
“你自己喜歡關我什麼事。”顧時川伸手在她頭上敲了一下。
“顧時川,我問你。”鄭斯南拉開他的手,輕咳一聲、又咳一聲,看著他時顯出些不好意思了。
“什麼?”顧時川想不出有什麼問題會讓她這麼個敢說敢做的人不好意思。
“嗯……假設你姐摔斷了腿,她會怎麼樣?”鄭斯南問。
“會哭啊,罵罵咧咧抱怨一通,然後打電話找人送她去醫院。”顧時川看著鄭斯南,大約有些理解她剛才說喜歡莫小姐是什麼意思。
“摔斷腿是有點兒嚴重了,打針呢?她們怕打針嗎?”鄭斯南好奇地問。
“我大姐怕,一打針就尖叫,不敢看針紮進肉裡。”顧時川把她的手拿在手裡,輕輕
拍著,溫聲說道:“其它兩個姐姐就不怕,邊打針還能邊講笑話。”
“每個人的痛感閾值不同,所以有的人怕有的人不怕,這很正常。”
“是吧……”鄭斯南沉默許久後低聲說道:“我的閾值太高了,都不知道疼。腿摔斷了能爬起來繼續跑,打完針馬上就能拎水桶拉板車。”
“有次我看到我同學在打預防針的時候嚇得哭,我特彆羨慕她,羨慕那種真實的膽怯、大方的軟弱。”
“後來輪到我的時候我就假裝怕疼,看到針就尖叫,醫生卻不安慰我。”
鄭斯南說著自己都笑了。
但顧時川卻笑不出來。
她哪裡是在羨慕軟弱,她是在羨慕被人嗬護被人寵愛。
而她,從來沒有過。
“顧時川,”鄭斯南喊他。
“醫生隻喜歡配合的病人。”顧時川突然說道:“我們小時候打針如果不哭不鬨,醫生都會誇勇敢。”
“……”鄭斯南沉默。
“軟弱的人也隻能吸引到弱者,那種用保護軟弱來顯示自己強大的弱者。”顧時川淡聲說道:“如果我是那種人,那可真配不起你。”
“唉……”鄭斯南低低地歎了口氣。
“有能力自己愛自己的人最可愛。”顧時川定睛看她。
“謝謝你啊。”鄭斯南仰頭給了他一個笑臉,隻是笑著笑著,卻紅了眼睛。
他能明白的事,她何嘗不明白。曾經以為自己喜歡的是那種柔軟嬌嗔,後來知道了其實是在羨慕被寵愛被嗬護後
不尖銳的柔軟。
但就算懂了自己,也還是放不下執念。在人群中總是一眼被那種柔軟的女孩兒吸引,然後立即回頭審視自己的堅硬和粗糙。
再有錢、再怎麼是企業家,也會在柔柔弱弱的女孩麵前感覺到自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