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顧時川笑著應下，對她有時爽朗大方、有時算計小氣的性子，覺得可愛得讓人無法拒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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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送鄭斯南的路上，顧時川的尋呼機響了好幾下。鄭斯南問他要不要回電話，他都搖頭說不用。
“你知道我為什麼不買移動手機嗎？”顧時川突然問。
“……你家人的消息呀？”鄭斯南看了一眼他放在中控台的尋呼機。
“是啊。”一提起家人，顧時川就一臉憊怠：“吃飯沒有、下雨沒有、外甥今了什麼可愛的話、鄰居家的狗咬了我家的雞和對方大吵了一架、或者哭訴老公今天又喝酒了，讓我打電話去勸勸……”
“我覺得……生活不該是這樣。”顧時川抬眼看著鄭斯南，半晌後才繼續說道：“但我又覺得，這樣的生活她們樂在其中，這沒錯；身為家人，她們願意與我分享訴說自己的喜怒哀樂，這也沒錯。”
“所以，”鄭斯南輕挑了下眉梢，看著他說：“你為厭煩聽他們的分享感到愧疚。”
“不知道。”顧時川從鄭斯南手裡接過行李袋，拉開後門放了進去。
“你被親情綁架了而已。”鄭斯南越過車頂看著顧時川的臉，利落地說道：“你犧牲自己的情緒和時間，去滿足他們的分享欲、還有自以為是的關心。”
“這個過程你隻想到她們是好意、她們沒有錯、你強迫自己去滿足、去應和；而你沒想過，她們在找你的時候，有沒
有想過打擾你了？有沒有想過你需不需要？”
“她們沒想過，對不對？她們這樣何償不是另一種自私。”鄭斯南倏然一笑，一臉的冷誚：“她們心裡自有一本帳，覺得自己問候了就是關心了，關心了你就得接受得感恩得幫她們處理那些亂七八糟的事，最好還能給點錢。”
“如果不，那就是新恩舊恩一起和你算，讓你這個忘恩負義的東西想想你今天的財富、地位是怎麼得到的。”
“……也沒有你說的那麼算計。”顧時川搖頭說道：“她們隻是習慣了，沒想過我已經長大了。”
“多少人自欺欺人的覺得家人沒有算計，關懷不是廉價隻是笨拙、想你隻是真情流露而不是想你口袋裡的鈔票。”鄭斯南輕笑著說道：“你可以繼續這麼理解，如果這樣讓你覺得自己不是個忘恩負義的人的話。”
“鄭斯南，這世界上大多數家人之間都是相互關心的。”顧時川皺眉看著她。
“是吧。”鄭斯南輕挑了下眉梢，收起臉上的笑容淡聲說道：“國家86年就實行義務教育製度，所以我從小學到初中隻用家裡出生活費的。”
“高中我就給唐老板拉貨看倉庫，然後自學了記帳，大學給唐老板記帳再和多多一起賣點東西，也順利畢業啦。”
“我記得你說過，你家在江西南昌，省會麻、和我們江城一樣麻，義務教育覆蓋到了吧？有可以打工的地方吧？”
“還是你爸媽強迫她們不許讀書，要做工養你呀？”
“好好兒想想吧，不讀書、早嫁人，要麼是你爸媽灌輸的、要麼是她們自願的，關你屁事。內疚個屁呀。”
“走不走的，不走我自己打車走，要遲了。”鄭斯南拍拍車子，語氣變得不耐煩。
“走吧。”顧時川瞪了她一眼，拉開駕駛的門坐了進去。
上車後顧時川又要說什麼，鄭斯南伸手製止了他：“你彆說話，我懶得聽。你姐妹自私想道德綁架你，你自私想當家裡的大男人，正好，一拍即合，煩什麼煩，幸福的煩惱。”
“你……”顧時川被她氣得說不出話來，一腳油門車子衝了出去。
“喂，你生氣彆拿我的命不當命啊，我雖然爹不疼媽不愛的，但我這條命還是很寶貴的。”鄭斯南被甩得先貼在椅背上、又差點兒撞上前擋風玻璃，脾氣也就上來了。
“sorry。”顧時川躁鬱的回了一句後，車速平穩下來。
兩個人一路都不再說話，一直到火車站。
“謝謝，回行注意安全，再見。”鄭斯南拉開後門拎了行李袋，一臉譏誚的衝著顧時川擺了擺手後，轉身就走了。
“到了給我電話。”顧時川憋著一股氣還是交待了一句。
見鄭斯南不回頭，顧時川無奈地歎了口氣，鎖了車後找到一個公共電話亭，給打尋呼機的二姐回過電話去。
“姐，有事？”顧時川也沒解釋為什麼這麼久才回電
話，直矗地問道。
“不是我有事，是你的小外甥有事。”電話那邊，二姐的聲音清脆敞亮：“亮亮，來告訴舅舅，你做什麼啦。”
“舅舅舅舅，我會寫你的作業了。”電話那邊，聽起來有七八歲孩子的聲音傳過來，聽得出來很興奮。
“哦，現在教育體製有些變化，以前的舊資料已經沒用了，你要是學有餘力，就請老師幫你找一些新的複習資料。”顧時川溫聲說道。
“……哦……我媽跟你說話。”小孩子以為會得到誇獎的，媽媽說舅舅肯定會誇他的，沒想到他說做那些無用，頓時喪氣地把電話塞回給了媽媽。
“弟弟呀，你就表揚一下他嘛，這孩子知道舅舅在國外工作，隻要和舅舅沾邊的事都開心得很，說他以後也要去國外。”二姐嗔怪著說道。
“姐，這種虛假的開心沒有用，他想去國外的話，可以計劃一下，從現在開始接觸英語，循序漸進到高中的時候，考出國英語會比較輕鬆。”顧時川說。
“弟弟，我聽說上海那邊的教育質量是全國最好的，你看有沒有辦法把亮亮轉過去呀。”二姐順勢說道。
“這邊讀書要當地戶口，沒有的話可以找有指標的學校借讀，但要另交一筆借讀費。至於借讀之後能不能正常升初中高中，我還不知道，要再去谘詢。”顧時川說。
“那你去問問。”二姐理所當然的說：“你那麼大的跨國公司，有
沒有適合我和你姐夫的工作呀？”
“隻要能接受上海的教育，借讀費我們願意交的。我和你姐夫靠雙手還是能養活孩子的。對了，上次我去你那裡，看你一個人住的房子也蠻大的，我和你姐夫、亮亮都住進去都有多。我還可以幫你做飯、洗衣服，你也樂得輕鬆了。”
“……”
“姐，我這裡公用電話亭，後麵有人在排隊，我到公司給你打電話吧，這事你和姐夫再商量一下。”顧時川皺了下眉頭，說完就直接把電話給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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