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賣不了。次廢品不搗碎出不了門。”倉庫主任一臉堅決地說道。
“這樣啊……”鄭斯南斂下眼瞼，做出為難的樣子，半晌後抬頭問小董：“小董，這附近有賣計算器的吧？我手頭算帳功夫不太好，有幾個數字我還想算算。”
“我問一下老板娘。”小董起身往後廚去。
鄭斯南立即看向倉庫主任：“您看啊，搗碎、裝袋、搬運、上車，這些都要錢的吧。如果您隻象征性的搗碎一點，但還是拿著整體搗碎的預算去報銷，這中間的差額……”
鄭斯南用手蘸了茶水在桌上寫了一個數字，然後接著說道：
“現有收廢品的那兩家地頭蛇，不也還是要給一些碎料給他們嗎？所以碎料這動作肯定還是需要，但碎多少您是可以說了算的。”
“……”倉庫主任看著桌上的數字慢慢乾掉，沉默著沒有出聲。
“小董今天給了我一包次廢品，說是有倉庫員工看著這麼好的東西碎了可惜，偷拿的。”鄭斯南壓低聲音說道：“我想次廢品從車間到倉庫的轉庫過程中被拿走多少、從倉庫到粉碎車間的轉庫過程中又被拿走多少，具體的數字其實所有人都不知道。”
“確實。”倉庫主任緩緩點頭。
“所以您是有操作空間的。”鄭斯南沉著地看著倉庫主任。
“這樣，第一次我先給你一車。”倉庫主任想了想後說到。
“價格我給廢品回收那邊的雙倍。”鄭斯南利落地接過話。
“我們這個就不簽合同了。”倉庫主任緩緩說道：“一來是不過帳的貨、二來是不充許的貨，三來不見得次次都能有貨出來，不必要留下證據讓人查。”
“沒問題。”鄭斯南點頭：“隻要我和您說定的貨量，不論什麼情況我都要。至於貨錢就更好說了，我過來拉貨的時候，現金給您，還是在這裡，彆人不會知道。”
“小董那邊……”倉庫主任看向後廚方向。
“小董那邊由您去打點，費用我出。也方便你們以後合作。”鄭斯南爽快地說道。
“嗯……”倉庫主管輕應一聲。
在小董拿著找老板娘借的計算器回座的時候，看到倉庫主任和鄭斯南都麵色凝重地坐在那兒。他一邊將計算器遞給鄭斯南，一邊對倉庫主任說：“肖主任，你看平時員工自己拿點兒、帶點兒，你庫房那邊、我門衛這邊，也都睜隻眼閉隻眼的讓他們出去了。鄭小姐要的貨也不多，每天讓人帶點兒出來，一個月下來應該也夠鄭小姐要的量了。”
“公司不嚴管員工拿出廠，主要是知道員工不會拿去二次銷售。”倉庫主任作出為難的樣子：“公司在乎的不是那點兒東西還值幾個錢，你說銷毀也就銷毀了。公司在乎的是，不能有不合格品在市場上流通。”
“肖主任您放心，一來我不在上海賣、二來我也不會提品牌和產地來源。”鄭斯南連忙接話說道：“江城南國裡想來您也是知道的，隻賣批發不賣零售、隻賣小商品不賣牌子貨，絕對沒有人會想到南國裡出去的東西會是世界大牌。”
“南國裡我是知道的，全國有名的小商品市場嘛。”肖主任作勢想了一下後，點頭說道：“那我們從下個月開始，嘗試著做一車試試看。”
說完又轉頭看向門衛小董：“小董，我這可都是看的你的麵子，否則我也不認識鄭小姐，也不敢就這麼應了，要是彆的什麼不三不四的人，拿了貨做了假包裝去賣，我們兩個不僅得被開除，還得坐牢。”
“是是，對鄭小姐您放心，她這個人講信用的。”小董說話的時候看向鄭斯南，看得出來，他心裡也沒底，現在是硬著頭皮撐著。總不能自己主動攢了這個局、現在又說不行吧。
那也太丟人了。
“我對你放心。”肖主任哈哈一笑。
“謝謝肖主任。”小董有點兒忐忑。
“鄭小姐這生意要是做成了，我在廢料粉碎那邊能省一車的搗碎裝車人工出來，好處費是少不了你的。”肖主任開始給小董許諾好處，但他又狡猾的將更大的好處——那一車的差價隱瞞不說。
他可不想分給小董太多，一車沒銷毀的貨出門他根本就查不出來，他也就是個牽線的作用了。
“不用不用，我也沒做什麼。”小董一邊擺手，一邊在心裡開始算這一車廢料交給鄭斯南，他能拿多少好處費。
“你幫著我把貨弄出去，這可是大事。”肖主任端起杯子朝小董舉了一下，說得像是小董居功至偉，實則把責任都推到了小董這邊。
可憐小董沒聽出肖主任話裡的彎彎繞繞，還覺得這事確實得過自己這關才行，到時候拿點好處費也不算白拿，於是端起杯子回敬了肖主任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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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將肖主任送回公司的宿舍後，鄭斯南讓小董陪她去路邊打出租。
“小董，今天真是謝謝你呀。”鄭斯南心裡其實是極度喜悅的，也是真心感謝小董。
“不用謝不用謝，我也沒做什麼。”小董誠懇地說道。
“小董，肖主任這邊你時常幫我盯著點兒，主要看他除了給我整車的好貨，還會不會給彆人。我是擔心什麼呢……”鄭斯南壓低聲音說道：“我擔心他同樣的貨給了另外的人，再從公司拉一些包裝出去自己包一下，就當作正品賣了。”
“這個不會……吧。”小董一聽著實嚇到了。
“應該不會，我們就是防個萬一嘛。”鄭斯南咧嘴笑笑，繼續說道：“萬一有這種事，沒人知道的話大家都好，有人知道了，他肯定賴在我頭上，以後再不給我供貨了。公司這邊，他再賴在你頭上，說我的貨都是你放出來的。”
“最後錢都是他賺的，責任就全是我們的了。”鄭斯南說：“你說這東西用收廢品的價買回去，再用正品市場價賣掉，他能掙多少錢呀，我剛才說的那個萬一，就很可能萬一了。你得留心。”
ps1鄭斯南不讓小董知道貨量貨價，是怕他算出肖主任的賺頭心裡不平衡，反而會壞事。
ps2鄭斯南表麵讓肖主任去拉攏小董，是讓肖主任覺得自己對小董有掌控力，不懷疑小董和鄭斯南結盟；暗地裡讓小董防著肖主任，是把小董的利益和自己綁定在一起，讓小董不至於因為好處費是肖主任給的就偏向肖主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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