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導師建議我以‘國際貿易全麵開放後對國內商業的影響’為主題寫畢業論文，課本上都是國外的經驗，這些經驗是否適用於中國？而在有了國外現成的經驗後，我國能否避開開放後的風險？”
“唉呀，我真是真是一無所知，所以聽多多說舒先生就是從事這一行的，我覺得自己真是碰到大救星了。”
鄭斯南到底還是不敢說自己要在無資格的前提下和國外做買賣的事，畢竟最後能不能做成不知道、是不是違規也不知道，要是把這位舒先生給嚇到了，許多問題就拿不到答案了。
“我也是才從原來的單位轉過來的，還在跟前輩們學習，所知不多。不過我聽多多提過兩嘴，正好你們的問題也是我轉過來之前的疑問。”舒臨安笑著說道：“所以我還真是有一些心得體會可以和你交流。”
“那太好了，謝謝謝謝。”鄭斯南一聽就知道這位舒先生是真把多多當朋友了，所以也對她這個朋友的朋友很認真。
所以鄭斯南也毫不客氣的把自己在火車上列的問題清單一個一個的拋出來，在舒臨安的答案裡，她專找操作性、規則性的問題往深挖，有時候舒臨安自己也回答不上來，隻得說記下來去問公司的前輩。
兩人一直聊到舒臨安要下班簽到才暫時結束，舒臨安表示要儘地主之誼，請鄭斯南去陳皇廟逛逛，然後再請她吃個晚餐。
吃晚餐鄭斯南當然欣然同意，趁吃飯的時間拉著他繼續問的話，還可以有三四個小時的谘詢時間。至於去已經關門的城隍廟看外牆，她是一點兒興趣也沒有。
“就不去城隍廟了吧，長途火車還是挺累的。”鄭斯南婉轉地拒絕：“不過晚餐的話，得我請舒先生。我這些問題，真是花錢都找不到人問呢，舒先生今天幫了我的大忙。”
“也是，你一個小姑娘一個人坐這麼長時間的火車，很不容易。”舒臨安也不勉強，讓鄭斯南在寫字樓大堂等他。
.
穿著條紋t恤大擺裙、配一雙藍色球鞋的鄭斯南從咖啡吧走到大廳，然後看著年輕的職員們或麵帶倦容、或一臉笑意地走出電梯，然後步子輕快地往外走。
這些人的著裝看起來很有精氣神，但又不如想像中的自由多樣，有種被規劃的單調感，大多是衫衣領帶加西褲，襯衣還都是白襯衣或者豎條紋衫衣，隻是比企業裡那些灰蒙蒙的工作服要顯得精神和朝氣許多。
看來不管是國企還是外企，都喜歡用規定的服裝款式做整齊劃一的管理。
也不對，她看過一些港劇、美劇英劇的錄像帶，那裡麵在寫字樓裡上班的男男女女，衣服款式似乎要多很多。不知道劇將現實美化了、還是有地域差，又或者是企業對地區的自適應？
鄭斯南隨意地想著，轉身準備走到門外去等，又看見有人手裡拿著些吃的走進來，好像是要繼續工作的樣子。鄭斯南又想，一樓大廳空蕩蕩的，這要是在南國裡，至少能擺三十個攤位。雖然辦公樓要講形象，但美觀和實用應該是可以兼顧的。
比如說……
鄭斯南想著，又往回走了幾步，目光轉動之間將整個大堂布局打量得清清楚楚。
“小鄭，不好意思讓你久等了。”鄭斯南正看著，舒臨安背著一個單肩的人造皮包一路小跑過來。
“不久不久。”鄭斯南咧嘴笑笑，小聲問舒臨安：“這個大樓裡都是外企嗎？”
“是呀，本地的商貿公司不願意租這麼貴的地方、大型企業要有廠房倉庫又不適合租這裡，隻有外國在本地的辦事處、聯絡處最適合，一個公司租個一間兩間的就夠了。”舒臨安簡單介紹了一下聯誼大廈的租客群像。
“那外企也加班嗎？我剛才看到有人出去買了吃的又回來。”鄭斯南問。
“也不算是加班，我們和母公司有時差，雖然大部分時間可以按各自的工作時間來安排，但碰到緊急事情要馬上確認的時候，就還是我們遷就母公司那邊。”舒臨安解釋說道：“如果確實晚了，第二天上班可以晚一點過來。”
“也是挺辛苦的。”
鄭斯南點頭，然後又抬頭看了一眼大堂全貌，然後壓低聲音說道：
“舒先生，你說這大堂空空蕩蕩的，雖然看起來開闊大氣，但上下班簽到時間之外就冷清得像無人空屋一樣，沒那種做生意該有的蒸蒸日上的升騰氣勢。”
“你看啊，要是在臨街的這個角落做某個公司的產品展示櫥窗，多些形狀和顏色的展品擱在這裡，就熱鬨多了，還能多收一份租金。”
“靠內街的這邊，就是我們剛剛坐過的咖啡吧旁邊這一片，可以加一個零食鋪子，有人加班就不用出去買了。大廈這邊又可以多收一間門麵的租金。”
“哈哈哈，小鄭，你可以呀，這大堂在你眼裡全都是賺錢機會。”舒臨安聽了嗬嗬地笑：“真不愧是土生土長的南國裡人，自帶生意基因，以前伍俊也是這樣。”伍俊：伍多多的哥哥）
“伍俊呀……”鄭斯南輕扯了下嘴角，還沒學會隱藏情緒的年齡，臉上將對伍俊的不屑暴露了個徹底。
舒臨安看著她臉上的明顯的表情，感到有點尷尬。
畢竟做為同學來說，伍俊是又大方又豪氣還熱心。特彆是他從公職轉到外資企業、需要江城老家的許多手續證件，都是伍俊跑前跑後幫著辦的。
他當然知道伍家的情況，也因此對伍多多那個小妹妹多有照顧，上次她一個人跑到上海來，吃的住的全是他安排的。這次鄭斯南做為同學妹妹的同學，他不僅提前了解了她的問題、還提前將自己不清楚的去問了前輩領導。
他希望自己像哥哥一樣對待多多，就像是在代伍俊對她好一樣。
顯然他想多了。
看來這兩個女孩把他當作了她們自己的朋友，伍俊那根紐帶在她們眼裡是並不存在的。
ps1：聯誼大廈於1985年5月落成，位於延安東路，擁有當時全上海最好外灘景觀。大樓高107米、28層，有四部電梯。後1989年有新虹橋大廈建成。文中時間此時進展到1989年夏天，所以外資企業辦公已經從最早的某酒店搬到了寫字樓，而當時擁有電梯的高層大樓最有可能的應該就是聯誼大廈。
a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