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日後,維多利亞餐廳,包廂。
那個大和軍官請了幾次,花班主推了幾次,直到賀大帥開了口。
當時賀大帥陪著那大和軍官看著戲,將花班主叫了下來作陪。
賀大帥年近五十了,兩鬢間冒出一些銀白的發,精神卻是不錯,看人時眼光犀利,像狩獵的猛禽。
大和的軍隊打起仗來不要命,有了他們的加入,前線打了勝仗。
大和軍隊人數不多,裝備卻是精良,賀大帥購買了大批軍需武器,那個大和軍官都幫著說話,給了一個優惠價。
嘗到了甜頭,賀大帥對那大和軍官也畢恭畢敬,捧為座上賓。
座上賓想跟戲子吃一頓飯,賀大帥自然是有求必應,叫來花班主安排飯局。
花班主推脫不得,隻能應下,當天是兩人一起坐黃包車過去的。
下了一天的雨,一場秋雨一場寒,出門前花班主見禾本生隻穿了一件單薄的長褂,就取了自己的長風衣給他披上了。
兩人的身高相仿,穿著倒不突兀。
穿好後,花班主看著他低垂的眉眼有些出神。
良久,他歎了口氣,抬高手摸了摸禾本生柔軟的頭發。
花班主其實是個外熱內冷的性格,在歡愉場上,他是遊刃有餘的花孔雀,各種話術信手拈來。
私底下卻是有些厭世的性格。
也許是各種肮臟事看得多了,他最厭惡手下人暗度陳倉,瞞著他做一些臟事蠢事。
他是一個掌控欲很強的班主,班子裡的人都對他又敬又怕。
禾本生從小在他身邊養大,也知道他的壞脾氣,他鮮少有這樣溫情對他的時候,於是禾本生抬眸看他,眼神中帶著幾分驚訝和探究。
花班主知道這一去就是龍潭虎穴,但他護不住他。
成名後,他鮮少有這般無力的時候。
他知道他是將禾本生往火坑裡推,但是作為下九流的戲子,不過供人玩樂罷了,談何人權。
有人捧著你的時候,你就是個角,沒人捧你的時候,你就是那街角的泥。
餐廳離戲班子不遠,隻是下著雨,不太大,卻還是淋濕了兩人的肩。
餐廳裡布有香薰和暖氣,穿著的大衣便顯得有幾分累贅,禾本生取下掛在臂彎,隨著金發碧眼的服務員進了包廂。
那大和軍官對禾本生甚是癡迷,早早便候在包廂中。
見兩人推門進來,殷勤地叫手下的副官拉開椅子讓二人入座。
坐下後,便開始說話。
二人都是聽不懂日語的,隻能靠那名梳著中分的翻譯員翻譯。
那大和軍官的軍銜是大佐,翻譯稱呼他為加藤大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