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走陶彩蝶,易茗就在斐一班的對麵坐下。
看起來心情一點都沒有受到剛剛那些議論的影響。
極具少女感的臉上,掛著最純真的笑意。
“斐先生,我來給您泡茶。”易茗對斐一班說。
易存章把包括他自己媳婦在內的這些女人,全都給請了出去。
他原本是讓他媳婦兒來燒個水,他來泡茶。
現在泡茶的人換成易茗,燒水的活兒,他鐵定是要自己把關。
七分水三分茶。
茶想要泡得好喝,水的質量和溫度,都是頂頂重要的事情。
易茗剛剛說她的茶藝和村長沒法比,確實也不是在謙虛,易存章的茶藝,在易家村,確實是一等一的。
他屬於那種拿手一拍,就能知道水的溫度的。
當然了,也因為他總拿手拍剛燒開沒多久的水壺,弄得一雙手都快黑成碳了。
可以調節溫度的恒溫水壺,早就不是什麼稀罕玩意兒了。
價格也很親民。
易茗三年前就送過一個給易存章。
然後就被易存章嫌棄了半天——這玩意兒燒出來的水,能泡個啥木子茶?
易存章養了一輩子的習慣,並沒有恒溫水壺的出現而改變。
他泡茶,都還是用最原始的炭火燒水,因此需要燒兩壺,一壺水溫不夠了就換另外一壺。
不知道是易茗心細如發,發現了斐一班對茶具的嫌棄,還是隻是出於對決策者的重視。
易茗彎腰在功夫茶台底下翻了好一會兒,翻出來一個新的杯子。
陶瓷質地的杯子,內側是非常乾淨的白色,外側是很喜慶的大紅色,還鑲了金色的龍。
特彆像是結婚用的茶具。
嶄新新的。
和滿茶台廉價且茶漬斑斑的杯子,完全不是一個世界的。
易茗當著斐一班的麵,用剛燒開的水,把這個杯子裡裡外外燙了足足三遍,才把杯子擺到他的麵前。
這通操作下來,斐一班對到屋裡喝茶的敵意,就消散了一半。
剩下的一半,是他對茶葉本身的顧慮。
斐一班飆麵包車上山的時候,就看到易家村有好多白茶古樹。
他能認得白茶古樹,是因為他喜歡喝白茶。
而且必須是十年茶齡的銀針老白茶。
老白茶獲得斐一班青睞的原因,是每年至少漲價20。
好的白茶,多存一年,就多貴一年。
升值空間比茅台還大。
像斐一班這種車神級彆的人物,喝咖啡都隻喝慈善拍賣的魯瓦克,喝白茶,怎麼也得是800克能拍賣出十萬那種級彆的。
為什麼不管是茶和咖啡都一定要喝拍賣的?
講真,會問出這樣的問題的人,一定對真正貴族的生活一點都不了解,茶要是不夠貴,怎麼對得起斐大車神金貴的胃?
即便屈尊降貴到極致,今年份的銀針,也已經是斐一班接受的底線了。
結果呢?
銀針銀針,顧名思義,葉子是很小的。
易存章拿來讓易茗給他泡的茶,那一張張葉子,大得就和桑葉似的。
易家村的人,招待決策者,竟然敢拿這種葉子很大的次品出來,這最多也就牡丹級吧?
是欺負“牛津大學”的他不懂白茶嗎?
要不是真的有點冷,斐大茶神,才不會委屈自己喝一口這麼次品的茶。
果不其然。
車神的眼睛是雪亮的。
如果易茗泡好倒給他的這杯是茶的話,那茶葉應該已經被泡過十萬八千遍了吧?
這哪有一點茶的味道?
和喝白水又有什麼區彆?
他現在吐出來還來得及嗎?
誒?
等,等會兒!
他是不是口渴到出現幻覺了?
他剛剛喝的不是白水嗎?
現在這滿嘴的回甘是怎麼回事?
回甘為什麼還能隨著時間的推移,越來越濃鬱?
這是人間能喝到的茶嗎?
斐一班把自己的杯子放到了茶海邊上,用行動示意易茗——請給我再來一杯。
然後就是一杯又一杯。
講真,像他這種打小連運動鞋都隻能穿高仿的人,有人願意把茶泡好端到他麵前,哪還有那麼多的挑挑揀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