馮夫人眼珠子一溜,瞪著馮子溪,道“你爹和娘還有個你哥!”
馮子溪驚訝,問道“娘你是想……”
馮夫人得意地點點頭,說“這一路上我也看明白了,葉夫人對葉小姐的態度就那樣。雖說葉府位高權重,可是一個不得疼愛的庶女想要嫁給高門大戶做正妻,那還是不夠格的。我們馮家倒是願意……”
“母親!”馮子溪打斷道,她咬著唇搖著頭說“不是的,葉小姐和葉公子兄妹情深。顯然她在葉府的地位不低,母親還是不要這樣為好。萬一和葉夫人結下梁子,也不好看。”
馮夫人不以為然,隻說待會兒出去叫她不要多話。
雖說葉夫人對馮家夫人的為人嗤之以鼻,可這一頓美味佳肴卻讓她刮目相看。飯菜味道很好,再加之早上一路舟車勞頓,在沈梅苑裡又發生了一起殊死搏鬥,葉傾冉吃得香極了。
“葉小姐,我們馮府的飯菜可好?”馮夫人尖細的笑聲自耳邊傳來。
葉傾冉收起不太雅觀的吃相,瞟了一眼有些異常的馮子溪。她莞爾一笑,答道“馮夫人請的怕是什麼神廚,傾冉從未吃過這麼可口的飯菜。多謝馮夫人款待!”
馮夫人一聽,開懷大笑道“葉小姐說笑。如若喜歡,以後可常來找子溪玩,到我們府上來,伯母一定好好招待你。葉小姐可喜歡吃甜點?我們府上有南方來的糕點師傅,那一手板栗酥,真不是伯母吹,上京一絕。”
葉傾冉嘴角的笑意漸漸消失,正巧葉夫人瞧了過來,兩人四目相對。葉夫人拉長了聲音,說道“馮夫人,你這是什麼話?我們葉府的姑娘可是個貪吃的?瞧你說的,好像幾口吃食就能將我們小冉勾了去。”說完,葉夫人雙眼瞪了葉傾冉一眼。
馮夫人啞然,忙解釋道“葉夫人不要誤會,我這是看見葉小姐模樣可人,心生疼愛。她和子溪又是年紀相仿的,多多來往也能促進感情……”
“馮夫人,傾冉是晚輩,有些事看不明白,但是有件事,傾冉還是知曉的。”葉傾冉放下筷子,嘴角微揚,聲音也拔高了不少。
葉承宥原先一直不曾抬頭,此時他緩緩抬頭看著葉傾冉。
隻見葉傾冉雙手交叉,抱於胸前,一副肆意張狂的樣子。她的眉目明豔,微微蹙起眉的樣子,令人噤聲不敢發出聲音。葉承宥怔怔地看著她,心裡翻江倒海。這樣的葉傾冉,是她的妹妹嗎?陌生、冷酷、乖張,完全不一樣,和他心目中跟在他身後的小團子完全不一樣。想到這裡,他心中某個角落卻舒了一口氣,似乎減少了幾分罪惡感。
馮夫人被晾了好一會兒,葉傾冉也不急著說話。她心裡惱火得很,但是強忍著怒意,開口道“葉小姐但說無妨。”
葉傾冉挑了一下右眼上方的眉,眼裡掠過一絲嘲諷,薄唇輕抿,含笑卻又半掩著,她語氣冰冷,說道“凡事不可強求,否則——”葉傾冉拉長了聲音,又輕飄飄地甩下四個字“徒增笑耳。”
說完,她臉上原本似笑非笑的表情散去,換成了一副鄙夷不屑的臭臉。
“啪——”馮夫人手中的筷子沒握住,掉下飯桌,直直摔在地麵。
這不僅是筷子掉落的聲音,更是虛偽麵具的裂痕破碎聲。
葉夫人呆住,她心中也是看不起馮夫人的,可礙於情麵,她也不好撕破臉皮。畢竟彼此的夫君同朝為官,還有各方宴會要參與,低頭不見抬頭見的,真要鬨得難看,以後難免尷尬。可是葉傾冉似乎不想在意也根本不在意這紛蕪繁雜的人情世故。一方麵,葉夫人怕麻煩,可另一方麵,她心裡暗爽。這個馮夫人又是想要她的宥兒,見事情不成,又將主意打到葉傾冉身上。這她要還是不明白怎麼回事,她葉夫人也就是腦子一根筋的蠢蛋了。
馮府,想要和葉府搭上關係。
馮子溪又羞又怒,她氣自己母親太不識好歹,也氣葉傾冉一點麵子都不留。可是此時,在這飯桌上,她覺得最難熬的是自己。她仿佛是馮家投石問路的那塊石子,她沒被選上,她的母親立馬安排上下一場。葉夫人懂了,所以她的語氣不善,卻也沒有將這層紙——這層馮家的倒貼紙給捅破。但是葉傾冉年輕氣盛,她不願意周旋,直接撕爛了這層遮羞布。
“小冉,不得無禮。”葉夫人見氣氛不對,出聲以緩解尷尬。
葉傾冉不肯再待著,心中仍有一絲不快。她最討厭曲意逢迎,也憎惡彆人打自己的主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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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大當婚,女大當嫁。這是天經地義的沒錯。可是要被人算計、欺騙,葉傾冉隻覺得惡心。
馮夫人怕是以為,葉傾冉隻是個懵懂無知的少女。隻要多登門幾次,再由她推波助瀾,有意無意地撮合自己和他們馮家的少爺,這事便成了。即便葉傾冉對他們的公子不感興趣,使一使手段,待到生米煮成熟飯,一切都會如她所願。
一想到被算計,葉傾冉渾身起疙瘩,她猛地站起,開口說道“母親,哥哥。方才我和敬家小姐說好了,回去的時候和她們同乘一輛車,雖然位子有些不寬敞,但是擠一擠還是可以的。我先過去和她們交接好。”說著,葉傾冉一路走到門口,她的前腳剛踏出門檻,一個側身,臉朝向飯桌上的馮夫人,她幽幽地說道“馮夫人想來不必和我們一起擠馬車。您至少有兩輛馬車停在這所院子。”她早就看到後門有車印子,不是很新鮮,上麵覆蓋著一層薄薄的雪,想來是昨日駛來的。
馮夫人一聽,麵色都青了。這個小伎倆也被當眾拆穿。
葉傾冉輕笑一聲,出了門。葉承宥見她身影消失,連忙站起來,他叫了一聲葉夫人,又猶豫了一下,朝著馮夫人鞠了一躬向她告辭。
葉夫人原先還在思忖自己要不要給馮夫人幾分薄麵,在得知馮夫人藏著掖著馬車,硬要留下他們後,心口的火氣不打一處來,語氣陰陽怪氣地說了一句“馮夫人的馬車想必很金貴,外人不能坐。”說完,葉夫人也不顧馮夫人臉上精彩的神色,起身扶著葉承宥就離開。
桌上隻留下殘羹冷炙,馮夫人氣的牙齒直打轉。
馮子溪見母親正醞釀著怒意,剛想張口勸慰幾句。隻見馮夫人大手一揮,一把打翻桌子。馮子溪正卡在喉嚨裡的話又被嚇了回去。
“好一個葉傾冉!好一個葉夫人!好一個葉將軍府!好好好!”沉默半晌,馮夫人發狂一樣地吼著。
“不就靠著陛下幾分恩寵嗎?一個草莽出身的小子做了將軍,連他鄉下來的婆娘都可以如此目中無人了?還有那個葉傾冉,不就是個流落在外七年的野丫頭嗎?一副乖張狂妄的樣子,真當我們馮家稀罕?”馮夫人大喊大叫,又拿起身邊的一個瓷器往地上重重摔去。
馮子溪低眉順目,她平靜地聽著馮夫人尖酸刻薄的言語,已然習慣了。隻不過,腦海中閃過那個劍眉星目,身材挺拔的葉承宥時,馮子溪心口一緊,終究是再無緣分可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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