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電駕車不緊不慢,馬車的轍痕在郊外的雪地上留下深深的印跡。年關將至,上京的北風呼嘯,吹在臉上和鋒刀割麵一樣。
葉傾冉在馬車裡和青霜探討著待會兒假裝被綁架的事,葉傾冉實在是頭疼,因為青霜可以說是無所畏懼。
她叫青霜表現出惶恐的模樣,彆說是世家小姐,即便是普通老百姓,遇見持刀的劫匪打劫綁架,哪有不嚇得腿軟的。可是青霜做不出任何表情,她的表情淡淡的,仿佛一切與自己無關。
“不是這樣,青霜,你要皺起眉頭,壓低眉毛,微微張嘴,擺出一副慌張的樣子。慌張,恐懼,求饒。”葉傾冉第二十次對青霜這樣說。
青霜微微皺眉,可是一整個彆扭的表情非但沒讓人覺得她在恐懼,更像是在看什麼笑話。她謹慎地看著葉傾冉“葉小姐,是這樣嗎?”
“不是。”葉傾冉泄了氣。易容這麼難的事情她都做到了,但是教人演戲怎麼就這麼難呢!
“青霜你沒有什麼特彆怕的嗎?”葉傾冉想著好好教是行不通了,她現在很想喝水,講得口乾舌燥了。
青霜微微側過頭,眼睛平靜地像一汪泉水,思索了片刻搖了搖頭道“青霜好像沒有害怕的東西。”
葉傾冉把手搭在自己的臉上,這可怎麼辦,能做這麼危險的勾當的人肯定是精心挑選出來的,如果出現一個鎮定自若的被綁人,必然會引起懷疑。
正當葉傾冉一籌莫展時,紫電的聲音在外麵傳來“葉小姐,前麵有情況。”
葉傾冉被吸引去注意,彎身爬到馬車口,掀開簾子,她看到雪地上圍著一圈黑漆漆的東西,仔細一看竟然是一群烏鴉。
“烏鴉?前麵是有腐肉嗎?”葉傾冉擰著眉問道。她的心思都在外麵的地麵上,突然一聲悶響在耳邊傳來。
葉傾冉回頭看,隻見青霜雙手顫抖不已,她原先手裡拿的湯婆子滑倒在地上。再看青霜的臉,麵色發白,仿佛是失去了全部的力氣。
“青霜?”葉傾冉問了一句,可是青霜似乎是沒聽見,雙眼無神。
葉傾冉心下就有了主意。她出了馬車問紫電“可有趁手的武器?”
紫電不解,疑惑地問道“葉小姐做什麼?”
葉傾冉哂笑一聲“找到救命稻草了。”
她盯著地麵上的烏鴉,紫電心領神會,也不知他從前襟裡摸出了什麼,“嗖”的一聲,離得最近的一隻烏鴉原本在進食,瞬間倒地不起。周圍的烏鴉立馬聞聲起飛。這時,葉傾冉和紫電才看清,原來雪地上散落著一整袋穀子。
紫電跳下車,跑了過去將倒地的烏鴉撿起,這隻烏鴉也不知是死了還是昏過去,紫電查看了一下,表麵並沒有傷口,自然也沒有流血。
葉傾冉伸手接過,她讚許地點點頭。又一會兒,她抬眼看向紫電,問道“青霜很害怕烏鴉嗎?我這樣做她會不會很難過。”
紫電頓了頓,他的神色閃過一絲悲慟,過了很久才開口說“青霜所有的噩夢都和烏鴉有關。”
葉傾冉會意,歎了口氣。青霜會理解的吧。她思索了一會兒,把烏鴉裝進了袖子,接著,她拔下來一根羽毛。
馬車駛近沈梅苑,也不知是不是因為天氣好,路上竟然有同行的馬車。葉傾冉掀起車帷,看到馬車上有著特殊的標記,上麵寫著“褚府”。
葉傾冉在腦子裡搜刮她看過的上京世家權貴簡報,當今楚帝的老師也就是老太師姓褚。想來這是太師府的馬車了。
葉傾冉本以為無人,這樣他們一行三人即便消失一天,也不會惹人懷疑。現下有了彆的人,如果互不打擾,計劃也不會有影響。就怕有交集,導致無關的人卷進來。
可是天意總是不遂人願。
葉傾冉和青霜下車,紫電在遠處選了個隱蔽的地方勒住韁繩,隻要不是特彆留心,四下無人能看得見。
褚軼原本閉著眼,她的側顏像是一朵待放的木芙蓉,細膩的皮膚像雞蛋一般,白皙光滑。一路上的顛簸讓她的眉頭緊鎖,她不喜歡花太多力氣做一件不喜歡的事。比如來沈梅苑賞梅。
褚軼的兄長褚軾和褚轍是名冠上京的才子,兩人皆已入仕。兩兄弟時常召集文人雅士吟詩作對,共賞風花雪月。以致於,所有人都認為他們的妹妹褚軼也是如此的。
梅蘭竹菊,自然是高雅文人的摯愛。可是褚軼覺得無聊,整天賦詩一首賦詩一首,用詞藻堆砌的文章寫這些東西,浪費時間。
從很小的時候,所有人見了她便說上一句“褚家的姑娘,想必文采斐然。來上一首詩吧。”
“你兄長三歲吟詩,七歲便做文章,十二歲便文動上京,你肯定也不差。”